沈轻舟到了太尉府,第一次未成径直回房,而是在门下问当值的护卫:“太尉在哪里?” 护卫连忙指着书房方向:“前阵子太尉给二公子请了先生教授功课,眼下太尉大人还在书房指点二公子。” 他边说边暗暗的觑着沈轻舟,回答着这番话,也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沈轻舟淡漠的朝着书房方向扫了一眼,然后走过去。 半路上正好从书房走出来的家丁看到他,愣了一下之后,慌忙的行礼喊了声“大公子”,随后即调头跑回去通报。 书房里的沈博拿着沈追写的几页字,眉头已经皱成了结。 只剩横七竖八的,这能叫字吗? 沈博自己年纪轻轻中了进士,一笔好字自然是有的。点评他字迹的资格自然也更是有的。 从他拿到这几页字走,沈追就眼巴巴的盯着他,此时看他半日不语,一张脸就垮了下去:“我写的是不是很难看?是不是比不上大哥?” 沈博长长地缓吸了一口气,把纸放下来,说道:“你起步晚,好好练,也没关系。天长日久,总会有长进的。” 沈轻舟不到六岁就开始执笔,虽然因为体弱而不曾考科举,可十一二岁之时他就能写出一手漂亮的行书。楷书也不亚于同辈的任何一个子弟。这怎么能比? 沈追咬住了嘴唇,对着地下盯了片刻,然后把桌上那几张纸收回来,看了两眼之后,一顿乱揉,揉成一个大纸团后,便投进了废纸框里。 然后又快步的走到书架跟前,一阵睃巡之后,从中抽出了一本诗文,夹在腋下,匆匆的朝屋外走去。 刚跨门槛就与沈轻舟撞了个满怀。 沈轻周皱起眉头,在被他撞过的衣襟处挥手掸了几下。 沈追高声道:“掸什么掸?我又没滚过粪坑!” 身后跟进来的护卫差点没绷住,一声噗嗤硬生生被拦住在喉咙底,变成了硬咳。 沈轻舟只瞥了一下他,便走进屋去。 打他一出现,沈博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一直到沈轻舟走进屋里,站在了自己面前,隔着书案看过来,沈博才说道:“有事?” 说完他眼神看向了门口的家丁。 家丁也不知意会了什么,连忙哄着正扒着门口往里头看的沈追走了。 屋里只有父子俩了。 “公事。”沈轻舟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案上。“户部今日负责交接粮饷给胡玉成的军队,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沈博凝眉点头:“自然知道。” “我去了趟码头。有人让我把这些交给你。” 沈博先拿起那些通行文书的存根,再拿起陆珈写的那封信。这回他的眉头实打实的皱了起来。 “可还有别的证据?” “没有了。但我认为,如果你想要的话,你应该有办法查得到。” 沈轻舟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父亲的脸上。 沈博长久无语。随后把脸别开。“严家在朝地位举足轻重,既然你们没有十足的证据,那就是无的放矢。” “你可是唯一能与严家相抗衡的当朝太尉!我相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你高看我了。”沈博拿起了桌上的书,“我也只是个凡人。旁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做到。” “你分明可以!”沈轻舟突然沉声,掷地有声的几个字眼里,甚至还带着些冷意,“你一力守住了西北,你得到了宫里的信任,眼下你是炙手可热的太尉。 “你在朝中振臂一呼,会有无数人拥护你! “只要你决心对付严家,你一定可以集结起莫大的力量,替朝廷铲奸除恶,替本不该死的母亲复仇! “你明明可以做到,为什么要贪生怕死?” 他的声音在摆满了书架的屋子里回荡,甚至飘出了房门和窗户。 刚刚被哄回了自己院子的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