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开口的死寂。
所有的官员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是薛忱?是唐今?还是……
属于薛忱手底下的兵已经将金殿四角彻底包围,文臣武将,殿中站的所有官员身边都已经站上了一名轻易便能取走他们性命的黑甲卫。
所有人都意识到。
如果接下来他们做错了选择,立马便会身死。
他们也没有选择。
人在走入绝境之时,往往会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金殿中蔓延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站在朝中的大半官员们——几乎所有文臣们,脸色都隐隐发青。
但令他们脸色如此难看的,不是他们惧怕唐今会赢,而是——
他们居然打心底地希望唐今能赢。
今天不管是薛忱赢还是唐今赢,他们只要跪下高呼万岁,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
他们希望最终能坐上那把龙椅的人,是唐今。
这无关党派和他们往后的前途。
仅仅出于他们的“希望”。
虽然不甘,但在这七年里,朝中所有官员的心中,都已经深深烙下了那么一个印象——
这天下,没人能胜过唐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其可笑的比喻。
唐今的世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他们不过是挤在雨后洼地里沾沾自喜的蛞蝓。
唐今所站的,是远比他们要更高的位置。
被唐今踩着头颅一步步往上?
那是侮辱吗?
能触碰到唐今,就已经是一种对他们的肯定了吧?
继续阅读
他们这群人,在唐今的眼里,只不过是稍微能用上一点的工具而已。
工具不趁手,随时都可以换掉。
违抗唐今就是死。
“死”代表的并不是他们生命的终结,而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抱负。
违背唐今,他们就会被眼下这个正在发生剧变的世界丢下。
他们……
希望唐今称帝。
在一片压抑得快要让人无法呼吸的死寂之中,终于,有一道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身边的黑甲卫仍散发着煞气,没人敢回头,只能听着那道脚步声踏过殿门,接近他们,途经他们,越过他们。
赤红修边滚过冰凉地面,刺眼金线在玄黑衣料上绣出九条狰狞龙身,尊贵冕冠之上垂落玉色珠帘,行走之间发出极为细微的碰撞之声。
在一道道或惊愕,或震骇,或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之下,那一身帝王冠服的女子走到那张空空荡荡的龙椅之前,就那样,漫不经心地挥袖,坐了下去。
那张让朝臣们感到熟悉而又分外陌生的脸上,没有半分往日那虚假敷衍的假笑。
墨色的长睫如羽,在上挑的狐眸眼底投下一片暗色阴影。
即便隔着那冕冠上垂落的珠帘,所有人能感觉到从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审视与权衡。
冷白的指尖拨过耳垂所坠的金色耳饰,撑在下颌边时,那张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他们稍感熟悉的懒淡与漠然。
像是在看一群只能在她手底下做着无畏挣扎的虫子。
不。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虫子。
在所有人都只能望着龙椅上的那道身影发抖的时候,有一道穿着铠甲的身影踏出了一步,而后一步又一步,走过金殿,走上台阶。
面对这一身凛然煞气佩着武器朝自己走来的危险人物,坐在龙椅上的人却只是淡淡看着。
看着那道身影停在龙椅前的最后一层台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