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皇帝为显仁厚,真将何修行的弟子当成了孩子?”这名女子冷冷的笑了笑,她背起手来,道“看来这批军械都不俗,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动怒。”
她的面容看上去很年轻,往往让人忘却她是萧衍母亲,南朝天献太后的身份。只是当她背起手来的刹那,她的那种威严,那种老气横秋高高在上的感觉,却和她的面相十分不符,才让人感觉她比萧衍都经历了更多事。
萧衍是南朝的皇帝,在皇位上多年,一举一动自有威严,然而她的威严,却显得更为霸道,更为气势凌人,有一种挟带着身后整个天空往人身上压来的气势。
这种威压不只来自于她当世无双的修为境界,还来自于她的性格本身。
像她这样的人,不会刻意隐匿自己的锋芒,她对任何人说话,都是如此的盛气凌人。
在她看来,狮子自然不需要对羊群低眉顺目,而且哪怕狮子对羊群低眉顺目,羊群也只会觉得这种低眉顺目是虚伪。
“应天潜龙坊试制出了一批军械,外表如一尺来长的寻常黄铜管,但内里设计极为精巧,内里有独特火石,旋动机括就可以令火石生热,以热力产生热气,压迫黄铜管内的细针。这些细针在数十步之内激发,威力极为可怖,数十根这样的军械同时激发,便是冲来有数百人,也恐怕同时被射杀。”萧衍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面色这才缓缓平复下来,道“每一根这样的铜管之中有一束细针,每一束细针喷射出去,都是数百根牛毛丝般一蓬,近战之下,寻常军士根本无法匹敌,这种细针极细,甚至能射入重铠缝隙之中。潜龙坊将这种军械命名为‘一窝蜂’,便是形象的描述这每一件军械动用时,就如同有一窝蜂激飞,在人群之中乱刺。这种军械十分难制,潜龙坊第一批也就制出了一千两百多件,我体恤铁策军只有数千人进入党项,若是面对人数十余倍的党项大军恐怕无法自保,足足便送了一千件过去,连备用针束都是备足了,我却没有想到他在党项竟然做出如此事情。”
“此等外物,又何足挂齿。”
天献太后淡淡的看着萧衍,道“不过心结难过,终究因为是何修行弟子。”
萧衍沉默下来。
他此时是真正的心中怒意才全消,他细细的咀嚼着天献太后说的这句话,一时难以回应。
军中大将故意述苦,这也是常态。
换了别人,他也不会如此动怒。
若不是林意是何修行的弟子,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林意的军资之事,任凭林意以铁策残军开去党项镇边。
再加上林望北是前朝边军大将获罪,林意在建康那些时日也过得极其不如意,在钟离之战过后,虽然得封大将军,但接下来也只是让林望北回到建康而已。
如此种种,他此时设身处地想来,林意如生叛意,也似乎极为正常。
“前朝的大将得到的是前朝皇帝的恩宠,哪怕你再对他好,他心中也有比较,哪里有雍州的子弟兵和萧家自己人堪用?你既然为帝,前朝的这些人,何修行的座下这些人,一个不用,那是正常不过,让他们好生吃喝等死,还不算优厚?”天献太后看着他沉默不语,却是淡漠的接着说了下去,“你看当年的沈约和何修行,你还不明白,此世此时,决定是谁家之天下,难道是这一些举足轻重的军械?难道是一支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堆积起来的数万精兵?”
“沈约和何修行既死,我已天下无敌,你觉得谁是威胁,我看不惯谁,便直接将他杀了,这天下难道会不够安定?”天献太后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自然,很随意,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我先杀掉南朝这些逆贼,然后再杀北魏的人。南北合流,天下一统,迟早而已。以南朝之本,难道还补充不足我一人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