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越靠近连平山,就越是忧心忡忡,一整天眉头都不会解开的。
然而等进了连平山,他又似有些迫不及待,而方余眼中,则终于出现了一丝悲怆。
不管是好日子还是苦日子,都终究会到头的,虽然有时候是转忧为乐、化苦为甜;而有时候,则是真正到了生命的尽头,今生此世,永无再见之日!
一进了连平山,唐逍就像感知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策马狂奔。
方柔的灵魂种子,还安稳地呆在他的泥丸宫里,有了它,他就对她的灵魂有感应,就像当初刚下火鸾峰时一样,她总能找到他,而他却只能知道他的大概方向。
方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怔了一下,撇撇嘴,嘟囔道:“有这么着急吗?”
唐逍没有回头,好像并不关心她是不是要跟上去,也许就算她现在掉头走了,他也不会怪罪的,就当是天意如此,也免得真的事到临头,他还不知会有多纠结。
但方余却似不想让他轻松,一抖缰绳,胯下马撒开四蹄便跟了上去。
翻山越岭、穿林过涧,很快就来到了当初唐逍停留的那座山头上。
唐逍一勒缰绳,那马儿咴律律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方余也勒住马儿,轻声问道:“唐公子,怎么了?”
唐逍不答,只是默默地看着脚下的山林。方余也没有催他,山风吹过,带走了不少夏之酷热,也让两颗忐忑不定的心,感觉到了些许清凉,一如那浄淙的山泉。
过了好一会儿,唐逍才轻声道:“不知为什么,到了这儿,我反而感知不到她的灵魂了!”
方余知道,当初唐逍就是在这儿,与即将灵魂消逝的方柔擦肩而过的。方柔的肉身应该就在这下面,却感知不到灵魂,难道是她已经彻底消散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唐逍那双红红的眼睛,心里有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许久,她轻轻张张嘴,泪水立即扑簌扑簌淌下来:“唐公子……”
唐逍嘶哑着声音道:“叫我唐逍哥吧……”
方余小脸上莫名闪过一丝喜色,她知道,当初的彭趣,为了这一声“唐逍哥”,曾被他无情地拒绝过。这个称呼只专属于方柔,他心底,也从来就只有她。
但现在他却允许方余叫他“唐逍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尝试着忘记方柔,接受方余?还是他把她当作了方柔的替代?抑或是,他打算从专情一下子变成滥情?
方余小脸上的喜色还没有完全浮现,就已经被浓浓的担忧所替代了。
“唐……公子,你是想半途而废了吗?”
唐逍全身一震,额头上突然冒起了豆大的汗珠,十根指头鸡爪似的颤抖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小余儿,谢谢你!”
方余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只有一分高兴,而有着九分痛楚。
唐逍咬了咬下唇,双腿一夹,那马儿便嘚嘚地走下了山坡。
然后他似乎又感知到了什么,径直穿过一片丛林,绕过几块大石来到了一个小湖边。
湖水悠悠,泛着清澈的涟漪,湖底的水草与鱼儿都在游弋着,像在朝他们招手。湖边是一片沙滩,黄澄澄的沙子在夏日下闪闪发光;沙滩边生满了水草,有野凫在扑腾,也许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类,两人走过来,它们也毫不害怕,只是呱呱地叫着,欢迎着他们。
沙滩上,有一条灰烬,浅白色的,似乎是一条被烧尽了的灯草。
只是这灯草也忒大了些,竟有手臂来粗。而且就算化成了灰烬,它也没有失去灯草的模样;轻风吹过,大雁飞过,也带不走它一丁点灰尘,它就像被胶水凝固起来了一般。
两人都下了马,他们走得很慢,唐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