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有些孩子在吞口水,就只留了一个南瓜在桌上,其余的都让府中上下人等分着吃了。
“胡姑娘,有心了,老夫还真是心心念念想吃这南瓜煲。”雷狂用勺舀起瓜中肉块,慢慢咀嚼,眼角渐渐湿润。
“雷大帅吃过南瓜煲?我还以为你没吃过这粗糙菜肴,想让你尝尝鲜呢。”胡仙仙有些忐忑地看着雷狂,就怕自己没做出他记忆中的味道。
雷狂叹了两声说:“你做菜手艺很好,我以前吃的味道可没这么好。唉,府里的娃娃们可比我有口福喽。”
听他说起府里的那些孩子,他们就问这府中为何有这么多小孩和残疾人。
雷狂给他们慢慢讲起来,他家世代行伍,但在他之前没出过将军。他的父兄都战死沙场,母亲也多病早亡,他是父亲的战友养大。
养大他的叔叔家境并不富裕,可待他很好,见他练武消耗体力大,就把肉都让给他吃。他见家中其他人都忍饥挨饿,不肯吃独食,婶婶就想出个法子。
婶婶的法子是将南瓜蒂起开,掏挖出籽儿,填入米粉和猪肉块儿蒸熟,让叔叔送到他练功的地儿给他吃。
叔叔婶婶骗他说,他们都已吃过,他见他们和其他孩子确实在吃南瓜煲,也就心安理得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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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叔叔的亲生孩子说南瓜煲很难吃,怎么会难吃呢?他生了疑心,就悄悄注意他们的南瓜中塞了什么,才知道他们的南瓜煲中只有糠屑和烂菜叶……
雷狂从那时候起就发狠练功,誓要身边亲人都不再吃糠咽菜。可是,他成了马军都督,叔叔、婶婶早已亡故,一同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也离得远,难以报答恩情。
他经历大战小战无数,能活着得封高位,是自己有勇有谋,也是许多生死兄弟一次次的保护了他。他将烈士遗孤都尽量接到身边抚养,教他们修文习武。那些因伤致残的部下,愿意留在雷府的,他也都收留。
听雷狂说着这些,程浩风和胡仙仙都对他心生钦佩。他功成名就后没有自己贪图享乐,而是恩哺故旧,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三人谈话间熟络起来,见程浩风和胡仙仙愿意听自己讲以前的事,雷狂更有得遇知音之感。他打开话匣子,讲了一件又一件的事。
讲了不少战争的事后,他顿了顿才说:“说起打仗的事儿,最让我糟心的事还不是遇到强敌,是有一年行军途中的事,真是这会儿想起来都后怕。”
他们都竖起耳朵细听,还以为会是多惊险刺激的事,然而不算惊奇,可真是“糟心”。
那一年,雷狂带部追剿匪徒,行军到了荒山沟里。那时正值春末夏初,又遇上大旱,士兵们在山里转了十几天都没见着匪徒,又热又乏累。
最难受的是他们『迷』路了,又找不到水源。天旱得连野菜、野果都枯了,想润润嘴唇都不行。在天热、干渴、心焦的几重煎熬下,很多士兵都病倒,病得无力行走不说,连小便都是滞涩肿痛。
雷狂也生病了,他受过吃不好、睡不好的苦,还真没受过“拉撒不好”的苦。比之肉体的痛苦,他更觉得憋屈,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总算从鬼门关闯了过来。有马匹在沟底啃食野草,那种草也蔫了,幸亏沟底的泥土没干透才能保得草没有完全枯萎。
马能吃的草,人也能吃,他们吃下之后不但稍解干渴,病症也减轻。
后来,绕出山沟,他们寻了很多那种草来熬水喝,将士们都得以痊愈。身体康复,再入山沟追剿匪徒,全胜而回。
“幸好发现那种野草,要不然真死得不值。如今回想那感觉都糟心得很……”
听雷狂连连感叹,胡仙仙笑问:“那种草是不是车前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