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板上尖利铁钉寒光闪闪,火山是通红炭块垒起的假山,油锅里沸油咕噜嗞响,碧洗宫门口人头攒动,小半个京城的人都来看稀奇。
与乔夫人议定了事,卓鹊村等皇上早朝时问话,赶紧禀奏乔且诗之妻要告御状。
韩泽熙端坐龙椅上,原本是一副瞌睡没睡醒的样子,听了此事立即来了精神!那些依例而行的政务听多了也烦,这告御状是个新鲜事!
法朝开国以来,只有过两次告御状的事,一次是开朝某位国公被冤谋反,其妻告御状为夫平反,其妻重伤不治身亡,他在墓旁搭了个茅棚,为妻守墓至死。
他们虽然没有圆满结局,可也因此结束了开国之初的政局乱象,法朝进入平稳发展、逐步强盛的阶段。
第二次是治化年间,一位辅立治化帝登基的权臣看上了一位小家碧玉,小家碧玉和她的未婚夫反抗,但被打伤。
为了不惹大祸,小家碧玉跳河自尽,她的未婚夫远走他乡。
两年后,她未婚夫金榜题名了,又得到某王爷赏识,想要扳倒权臣报仇。
只是,终因年轻气盛、没有城府而中了奸计,还连累王爷被陷害。
他告御状,为王爷翻案,还最终让权臣受了惩罚。身体落下残疾后,寄身佛寺参悟佛理。
这一次是礼部尚书兼曾经首辅的夫人告御状,还把过关场地设在碧洗宫门前,是特意表明如果不能洗冤,那么连碧洗宫也是污的?这得伤了多少信众的心。
政争和教派之争连在一起,关注的人格外多,碧洗宫门口因年年要办庙会已留了足够宽阔的场地,今天也挤不下那么多人。
为了保障韩泽熙安全,他在碧洗宫对面的一座茶楼雅间里落座,整个茶楼遍布金龙卫高手。
乔夫人缓缓走到钉板前,她很从容,抱定即使会死也要去做的信念,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钉板长两丈,宽三尺,若是平地上这么一点距离,几步能走完,要从扎肉的钉尖上滚过去,那或许是从人间走向鬼门关一样的远。
乔夫人深吸一口气,望向茶楼的二楼窗口。
“咚”的一声锣响,韩泽熙起身走到窗边看下去,乔夫人见了他的身影,一咬牙朝钉板滚去!
为了防止作弊,冷风刺骨的天气里,她只穿了素色的薄麻衣麻裤,鲜血浸出,衣裤上满是斑斑点点的红!
她没有发出声音,一哭喊起来会更捱不住痛。
胆小的人捂起了眼睛,心软的人流下了泪,卓无傲努力装成冷漠的样子,可他的两腮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乔楚诗努力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来冲淡疼痛,想身处高位仍对她温柔体贴的丈夫,想两个时常嫌她唠叨但会记得在节日里送礼物哄她高兴的儿子,想那个一向与她不和可明事理的小姑子……
短短一个月时间,丈夫从重臣到囚徒,她享受了几十年的呵护,这些磨难算是回报这些年的恩爱吧。
刚踏上仕途的儿子们受父亲牵连,也入狱了,若告御状成功了,儿子们也能再有机会大展鸿图。那么,是不是算她给了儿子们重生机会?
生孩子痛苦,让儿子们能重生一次,更是痛苦。可她嘴角竟浮起笑意,算是把儿子们生了两次呢,他们要是敢不孝顺,把他们打得屁股开花!
钉板为什么那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她努力睁大眼睛,只怕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
她以前不喜欢小姑子乔楚诗,因为想不通为什么名门闺秀要去修道?显得是她这嫂子容不下小姑子在乔家,也没有尽心帮小姑子找个好婆家。
她尽可能地抓机会让乔楚诗多和王孙公子来往,希望能嫁去个好人家儿,但操心几十年也没把小姑子嫁出去。
到了丈夫出事,又觉得修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