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太子李怙薨逝。
寇羽娘哭得肝肠寸断,昏死过去几次。十来日之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胖乎乎的小脸,黑溜溜的眼珠,粉嘟嘟的小嘴,片刻不肯安宁的小身子。
他会指着天空的小鸟,说自己长大了,也要像小鸟一样飞舞;他还在荷塘的小舟上,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欢快地去抓水中的红鲤;他还将园中的紫薇花折了,给母亲戴在头上;他还曾将小小的蹴鞠,踢得在草地上乱滚。
如今,他安静地躺在小床上,一动不动。
寇羽娘看一眼,就哭半天。她和李昘从小儿青梅竹马,后来如愿以偿做了夫妻,却只有不到一年的夫妻情分。这个小小的人儿,是李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如今也随了李昘去了。
这孩子的病,来得那么突然,又有几分蹊跷。但寇羽娘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心情去想,从李怙生病那天起,她的心神魂魄就不存在了,她只有一个念头,治好这孩子的病,哪怕让她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她也心甘情愿。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情深义厚的丈夫李昘,没有了娇小憨玩的儿子李怙,这偌大的东宫,来来往往的太监和宫女,繁花似锦的宫苑,寇羽娘根本就看不到了。
寇夫人一连数日,都住在东宫中陪着女儿。短短数日,她亲眼看着,女儿以惊人的速度憔悴了下去,满头的乌发,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这孩子,才二十岁出头啊!
皇宫之中,也乱了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双双病倒了。姚琼每日在长乐宫中为太皇太后进了药,又要往慈宁宫中为皇太后进药。来回奔波,疲惫不堪。
这一日,姚琼服侍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回到宫中,便感觉隐隐的腹痛,慌忙传了太医来看,太医说是动了胎气,必须卧床养胎。
消息传到姚国夫人府中,姚黑儿又慌了神,慌忙跑到景仙茅家中,再求一剂好方子。
景仙茅看着心急火燎的姚黑儿,淡淡地道“姐姐又何必着忙?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呢?”
姚黑儿的脸紫涨起来,沉默半日,方赔笑道“妹妹说这个话,让我无言以对。只是妹妹是没做过娘的,不知道做娘的心思,只要孩子们能好,让我杀人放火,入十八层地狱,我也在所不辞。”
房内安静了下来。
姚黑儿焦躁不安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景仙茅终于提起笔来,唰唰唰,写下一张方子,仔细端详一番,淡淡地道“姐姐,皇后的病,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只不过是劳累着了,其实,宫中的太医也能保的娘娘平安。只是承蒙姐姐看得起我,我不好推辞,这张方子你拿去吧。”
姚黑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了方子,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渍,又放在桌子上,赔笑道“妹妹医术是最高明的,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妹妹,偏不得闲。”
景仙茅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道“有什么事?姐姐只管说。”
姚黑儿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团扇,淡淡地道“有一种叫做无影入梦的药,妹妹可听说过?”
景仙茅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忙又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这是什么药?又是治什么病的?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姚黑儿瞟了景仙茅一眼,看着窗边书案上的那一摞古书,笑道“我说出来,妹妹就知道了。前几年,先皇就是因为中了无影入梦的毒,才陡然之间驾崩的。据说,这种药无色无味,却具有极强的毒性,只要略微摄入一点点,立刻便能毙命。体弱病重之人,哪怕只是闻了一点味道,也能送了性命。当年先皇驾崩,就是有人买通了宫中的太监,将这药掺在如今的皇太后——当时还是皇后,给先皇做汤的盐中。因为先皇当时病重,只闻了这药的味道,便登时宾天了。事情出来之后,这个太监逃跑不及,自尽身亡了。皇上查了许久,也什么线索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