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令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他原本瞧着这阿瞒公子,应该是个顶顶好说话的。
这种好说话,不是体现在他性子的软绵上,而是体现在他这人的气质上。
这人的第一眼,确实就跟这谪仙下凡似的,清清冷冷的却又有些妖孽的人味。
可谁知道,这人难缠起来,却也是真难缠。
他好说歹说,才将阿瞒公子给劝下了,没有让人给马上坐步辇回长乐宫去告状,但同时却也拿阿瞒公子执意要见那几个从宣政殿下来的人没有办法。
他苦着脸对阿瞒说道:“哎哟喂我的阿瞒公子呦,奴婢说的话可全都是真话啊,您要是要其他人,奴婢二话不说就给您带来,随您处置,可这几个人奴婢确实是没有办法。
奴婢说的话里要是有半点假话,就让奴婢遭天打雷劈。”
阿瞒见永巷令都被自己给逼得发了毒誓,心中便“啧”一声,顿时就失了继续为难他的兴趣。
于是他也不再揪着永巷令不放,而是扬起一张双眼通红,似乎还有些怀疑但是又有些相信的眼神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永巷令见阿瞒的态度有些松动,便马上点头,十分诚恳地说道。
阿瞒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起来,两只眼睛又变得通红,似乎盈满了泪水,随时就要落下泪来。
永巷令无意间瞅了一眼,差点又被阿瞒的这副样子给刺激地跳起脚来。他心跳一停,随即就又非常快速地跳动起来,让他觉得心惊胆战的。
他赶紧示意旁边的宫人递过手帕来,让阿瞒公子擦擦眼泪,自己则又强撑着笑意,十分关心地问道:
“阿瞒公子您别哭啊,您这一哭,被安宁公主殿下知道了,奴婢这儿肯定就讨不了好了。”
阿瞒一听,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圆圆地瞪着永巷令,十分“凶狠”地对永巷令说道:“你什么意思,本公子没办法从你这见到人就算了,你还不让本公子哭了,你怎么那么恶毒!我就哭我就哭,看你怎么办!”
“哎呦,阿瞒公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永巷令手忙脚乱地给阿瞒擦着眼泪,看着阿瞒这副满满都是委屈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就软了那么一下,
“奴婢是想说,公子您有什么委屈,不妨跟奴婢说一说。那伙人虽然公子没法去见,奴婢也没法将他们带过来给公子处置,但是消息,奴婢还是可以为公子您打听打听的。”
“真的?”阿瞒拿着手绢擦擦眼泪,从手绢缝隙中露出一双亮晶晶的不停眨巴眨巴的眼睛。
“真的……”永巷令被阿瞒的这双眼睛给晃了心神,恍恍惚惚地说道。
不过很快他就清醒过来,左右瞅瞅,让宫人们都离得稍微远些,才凑到阿瞒耳边,很是小声地对着阿瞒很肯定地说道:
“宣政殿里的事到底是什么,奴婢这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侍中大人亲自带人将几个活着的黄门和一具死尸给带进来了永巷。
可是他们却不是经奴婢这永巷令之手,而是直接交给了永巷中的刑殿。那边的人,只认令牌,不认人,所以,奴婢没办法给公子带来人。
不过这里有个消息倒是可以告诉公子,那就是从宣政殿出来的那几个人,舌头全都被割了。”
阿瞒眼睛微微眯了眯,将这点关键放在了心里,面上却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微微后退了一步。
他露出了十分迷茫却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说道:“舌头都割了,怎么会这样呢……”
永巷令露出不忍,长叹了一声,以一种怜悯却又温和教导的语气对阿瞒说道:“阿瞒公子啊,你也不要怪奴婢多嘴,这事到了这种地步,其实就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宣政殿那边,绝对是发生了一些不能说出去的事。
宣政殿宣政殿,不能说的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