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身上的这份名单,实在是详尽得很。
那些被司马昭三言两语忽悠着站在自己阵营,准备将其他处于中立位臣子挤走的心思,全都昭然若揭。
如此详实的一份证据递给了司马湛,司马婧苓的眉头是皱也没皱一下,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东西一般。
而收到这份“礼物”的司马湛,则感动得两眼汪汪,恨不能马上就将手中的这一份名单物尽其用。
他看着神情似乎已经有些倦怠,忍不住小小地打了几个哈欠的司马婧苓,便强制按捺下自己心中的激动,对在场的几人说道
“今日之事于朕来说虽然有些突然,但好歹是没给两位姐姐丢脸,让两位姐姐在此之前的一番辛苦白费。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姐姐们也都乏累得很了,不如就此休息吧。
有些话,朕是想说很多,但是看情况,应该是不喜朕说这些话了。既然这样,那朕就不说了,只就凭着朕的努力,尽自己最大所能去将姐姐们心中的厚望实现出来。”
司马湛句句是肺腑之言,说得都是一些他的真情实感。虽然总感觉他这话里意有所指的样子,但是在晋康公主听来,还是比较顺耳的。
她一开始虽然很瞧不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但综合一天下来,也确实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弟”的本事不小。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不禁就又朝着司马婧苓的方向瞟去,见司马婧苓靠在一旁阿瞒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不禁心中又有些愤懑。
她“哼”地一声就将头扭了回来,心想这个司马婧苓果然还是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但没注意到自己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疯狂的仇恨。
她心中好似生出了一些不知缘由的高兴,又像是甩掉了所有的包袱一般一身轻松,身心十分畅快。
她本就不愿参与这些绕来绕去十分复杂的计谋争斗,她也自觉自己的脑子并没有眼前的姐姐弟弟两位聪明,所以她就做了这第一个离殿之人。
而晋康公主一走,司马婧苓就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懒懒地站起了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由阿瞒扶着出了大殿。
司马湛也没有阻拦,而是就那么一直盯着司马婧苓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的目光灼灼,又似乎有些幽深。
中常侍叫宫人们将宣政殿内案几上的盘子碗筷都撤去,然后走到司马湛的身边,十分平稳无波地对司马湛说道
“陛下,您也该沐浴休息了,别忘了,明日还有早朝呢。”
司马湛回过神来,对着中常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欸,朕这就去休息。还多亏得中常侍您提醒朕,不然朕就还没有习惯的了这些事情。”
司马湛说这话的时候,就又像是那个有些灵气却又含有些许稚嫩的小孩子了,半点都没有刚刚那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中常侍不卑不亢,没有坦然接受司马湛的夸奖,也没有不承司马湛的情,就只是那么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司马湛便又感激地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开宣政殿,去休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用膳之前想的那个关于宫人们的规矩变更,便赶紧拿出那张纸来,交给了中常侍,对他说道
“朕刚刚就差点忘了,这是朕的一个新想法,正好明日早朝的时候,一齐与众位大臣讨论讨论。还劳烦中常侍将这个东西准备好,明日,朕在决定完新的官吏奖惩制度之后,就要说起这事来了。”
中常侍躬身应下。
司马湛似乎是轻轻松了一口气,走出殿外看到已经在此等候着自己的夏菡,便招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好带他去汤池沐浴。
宣政殿内的烛火,便又亮了一会之后,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