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惊道:“怎么是你!”
宋筠很是无辜:“是我不好么?我心甘情愿给你做小厮,打马送你出城,贴心护你远行……不,好,么?”
听语气,还有些小小不愉。
方知雨叹声而笑:“好。可这不是惊喜,都快把我颠晕了。”
宋筠向旁挪动,让开位置,拍了拍车辕,“坐这里就不颠簸了。”
方知雨撩起衣袍弯腰而出,与他并肩而坐,瞧着前头目不斜视的护卫,左右随行垂首的龚嬷嬷和杏儿,终于知道为何人人面色古怪。
世子占着车辕,谁敢上车?
世子一个眼神,谁又敢告诉她!
“夫君呀,你这样可是给我招恨。世间有几人能这般依依不舍,还这般于理不合地相送。”
要知道,时人轻贱女子,官贵人家更胜。
宋筠这番举动,恐怕会被恪守礼数的老学究诟病。
“管他人如何!”宋筠抬手捏住她柔软的腰,“你我的日子,自己过。”
方知雨听之,心情大好,刚刚升起的愁云顷刻烟消云散。
两人依偎着,马车缓缓行进。
柳河湾,一道两丈宽的木桥横亘河面,微风吹得河水波光粼粼,闪着了方知雨的眼。
她抬手遮了遮,才道:“差不多了,再晚的话,你回城天都黑了。”
宋筠没开口,不舍的情绪逐渐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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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雨挽住他臂膀,一歪一歪凑近他耳朵:“我听闻,‘短离胜新婚,缱绻更销魂’。”
这句话几乎贴着宋筠耳垂吐出去,字字如兰,令他心生荡漾,一时也期待起来。
“当真?可别到时候不作数。”
“到那时……指不定谁更想谁呢。”
宋筠气性来得快,哄好得也挺快,跳下马车,将马鞭凌空一丢。
真正的马夫忙上前接住,又退到旁侧静立。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下头,对视良久。
宋筠终于下定决心到此为止。
“记得万事不要急不要躁,有脾气也尽量忍一忍,忍无可忍再发作。”
“记得护好自己,不要为了保护谁谁谁又不顾安危。”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准一忙起来什么都不顾。”
……
一句又一句,句句都有理,像个老嬷嬷。
方知雨听着,倒不觉得烦,就是滋生了无尽不舍。
最后的最后,宋筠捏住她手,轻声叮嘱:“座位下有个匣子,自己打开瞧。”
方知雨点点头,垂眸,“你快走,不然我要哭了。哭了没人疼很可怜的。”
“那我……走了啊。”宋筠自己都带了哭腔,可还是故作镇定。
即使知道不符合淮王世子的身份,也令荡寇雄将威严扫地,他还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走出数百步,再回头时,马车已经过木桥,去到对岸。
车辕上没了那道倩影,只有车窗帘还大大敞着。
从他的视线,看不清那里头的人。
但从方知雨的角度,却将驻足观望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远嫁千里冲喜,夫君竟然惧内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