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偷偷掐了宋筠一把,转而道:“石头别理世子,你讲你的。”
石头自然不敢回头,背着身子道:“孙全祥昨夜腹痛难耐,高热不退,还讲胡话。今晨送饭之人发现后,立刻请了老郎中去瞧。”
“老郎中断症,乃是饮食不节导致的肝郁气滞、湿热内蕴,引发腹痛、胰瘅……总之就是又急又危,难治难救。”
因了世子妃有孕,石头并不想将这些递送到世子妃耳中,但目下看来,不讲不行。
他继续道:“可汤药下了肚,他也没有好转,反而呼吸转急、恶心呕吐、神志不清……老郎中的意思是,回天乏术了。”
宋筠抓住了其中的重点:“饮食不节?是前几日饿的?”
石头答:“老郎中认为,是昨晚吃太多撑的。”
方知雨却关心另外一件事:“孙嬷嬷可有反悔之意?”
“这倒……没有。”石头转身递上几页纸,“这是孙嬷嬷昨夜写的,讲明了替太妃办的一些事,对应起来没有太大问题。”
宋筠接在手中,方知雨凑头去瞧。
石头知趣地又背身走回门边,这才道:“小的也倍感疑惑。孙嬷嬷看起来十分平淡,就在一旁静观,没露出半点担忧或心痛的神情。”
方知雨顿时大有兴致,“昨夜就发了急症?孙嬷嬷没有喊叫找人帮忙?”
石头依旧背着身:“小的问过了,昨夜当值的护卫只听见孙全祥的通哼,没有听见孙嬷嬷的任何求救,所以没当回事。”
方知雨却更加好奇,“听施巧儿讲,她对这个嗣子百依百顺,怎会突然大变样?”
宋筠揉捏把玩着方知雨的指尖,心不在焉悠悠一句:“许是心灰意冷。”
方知雨带着疑惑侧脸,“没明白。”
石头却突然被点透,“难不成……是孙嬷嬷看透了这个儿子终将白养?”
方知雨更迷糊了,“这话又是何意?”
石头这才想起,昨夜报事之时,世子妃在屋里,不知详细过程,忙解释:“昨晚孙嬷嬷答应指认太妃,小的做主给他们送了吃食。”
“可孙全祥像个饿死鬼,只顾自己,全然不管孙嬷嬷。若非实在吞咽不下,只怕半口也不会留。”
方知雨摇头喟叹:“就为了吃的?”
石头摇头:“不尽然。孙全祥之前还打算将太妃赏赐给孙嬷嬷的东西都献出来,换取自己的性命,也是不管孙嬷嬷死活。”
方知雨彻底明白了,可也只剩唏嘘。
宋筠却道:“再送一杯毒酒去,让孙嬷嬷自己决定吧。”
孙全祥回天乏术,只有痛苦等死,倒不如让孙嬷嬷送他早去,也算是全了她那份报复之心。
一上午,乱事多如牛毛,千头万绪,宋筠却连一句劝说的话都没讲出口。
午膳过后,按习惯方知雨是要小憩的,可她却毫无睡意,兴致高昂地拽了宋筠衣袖,晃晃荡荡。
“夫君,咱们启程回湖县吧。”
宋筠:“我都还没劝,你就愿意回了?”
方知雨不高兴:“我不是讲了嘛,‘事没办完’。办好了不就往回走了。”
她缠着宋筠手臂,妖娆至极,“咱们一路慢慢回,慢慢把所有事都办好。”
宋筠知道此处有坑,可在方知雨极尽残忍的撩拨下,还是心甘情愿跳了下去。
午后,孙全祥没了。
老郎中惊觉他的汤药里有别的气味,石头却塞了十两银,买他闭口不言。
孙嬷嬷被淮王府护卫押着,自然管不了,到头来,还是衙役领走,送回孙全祥原来的家中。
没有得到孙嬷嬷的钱财,反倒潦草送了一条命。
孙宅内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