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雅马哈后座上,想象着昨晚可能发生的一幕:老头吃完半个面包,仍饥肠辘辘,他走到红色垃圾桶旁边,发现里面都是饭菜,包括他最喜爱吃的面条。
正当他想大饱一顿时,清运车来了,车灯亮极了,吓得他连连后退,眼看着红色垃圾桶里的食物被倾倒进车厢中。
美食一条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饭馆,每隔一百米左右就会出现一个红色垃圾桶,所以清运车并没有将老头甩下多远,美食街向北一条笔直的公路通往郊区,五公里的距离辨认一辆开着大灯的车,应该问题不大。
上次如此凌厉的推论,还要追溯到艳艳带老男人回家那晚。
想到这,我也就没了一丝的喜悦。
夏夜的风由北向南,远远就能闻见食物腐烂的气味,硕大的垃圾场坑坑洼洼,有几个身影正在四处扒拉、寻找食物。
我和胖子深一脚浅一脚,刚刚吃的面都要吐出来了,比老坛酸菜还要酸爽,堪比我百日不洗的大汗脚,还裹了一层老粗布!
一个多小时的排查、搜寻,我和胖子都蔫了,像在咸鸭蛋坛子里泡过一样,胖子时不时地干呕一口,我也头晕脑胀,苍蝇围追堵截,蚊子防不胜防。
这是夏夜该有的氛围吗?
夏夜不应该等于烧烤、啤酒,丝袜、美女吗?
我俩这是遭的什么罪!
几个流浪汉对我和胖子展示出了应有的敌意,意思很简单,“蛋糕”就这么大,你俩来抢食,我们岂不是要少吃一口?
其中有位流浪大哥,左手黑木耳,右手紫葡萄,翘着兰花指、眼神迷离地盯着我。
我潮!
我虎震一躯,我呸,我虎躯一震,这哥们不会是在暗示我啥吧?
大哥,你也不看看你啥条件,还对我这奔小康的人挤眉弄眼?
我连滚带爬,跑到胖子身边。
“没有老头!”
我盯着满头是包的胖子说。
“我知道!”
胖子冲着头上落满苍蝇的我回应道。
“所有的推测都是一厢情愿!”
我叹了口气,绝望地看了看周围。
“撤吧,别死在这儿,家里还指望我延续香火呢!”
胖子吐了一口酸水。
“对,抓紧走,我都要不孕不育了。”
胖子的雅马哈刚刚发动,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一眼。
嗯?
“等等,胖子!”
“怎么啦,打包带回去吃啊?”
“垃圾场后面是不是有条向东流的河,好像还有一座桥!”
“你咋知道是向东流?”
“你没听过?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你大爷,你死不死。”
胖子扭过摩托车,三百米之外出现一条十多米宽的河,波光粼粼,一座破旧的桥横跨两岸。
“你说狗老大他爹会不会正坐在桥洞下等着我们?”
我点了一颗烟,驱除身上的臭味。
胖子刚一张嘴,又喷了出来,一地的面条,还夹杂着零碎的烤肠。
“你他妈是真矫情啊,你这体质当流浪汉都得饿死!”
我让胖子待在桥上透透气,自己连蹦带跳来到桥下,桥洞下杂草丛生,还有一堆堆大大小小的石头。
不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一动不动、随风招摇......这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胖子!胖子!是个老头儿!”
胖子将老头儿背到桥上,我俩乐呵呵地看着老头儿,老头儿乐呵呵地看着我俩,老头儿是老年痴呆,我俩呢?
我俩是见钱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