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一道灰色的鞭影,仿佛从九霄中放出。
啪!
秀娘周身冒出一团烟气,随即,秀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她的面目狰狞,血管暴张,青筋绽露,整个人的面目神情可怖到了极点,然而,她的一双温润的眸子,死死盯住那不断奔突的阴魂,放出热烈的情感。
她的眼神竟然在笑。
刷的一下,又以及枯魂鞭,秀娘的肉身极为被打烂,已经惨叫不出来,眸光也有了散乱的迹象。
“不!”
张中行惨呼一声,竟然如有神助般地冲破了四人的围捕。
如此反常一幕,令郑雄一颗心暗暗沉到了骨子里,不得已,他悄悄捏碎了一块玉符,便传出意念,示意黑白阴差和张家兄弟罢手。
他想看看到底这一人一个妖,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竟引得如此异变。
他这边才罢手,张中行的阴魂便冲到了秀娘身边,秀娘拼命地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张中行眼中已经没有那行将甩落的枯魂鞭,只剩了秋娘,径直扑了过来。
眼见枯魂鞭便要落定,忽然两团篝火熄灭,秀娘从锁链中跌了下来。
张中行下意识便要去扶,奈何他乃是魂体,又毫无法力,哪里扶得住。
“为什么,为什么,秀娘,你这是为什么……”
望着奄奄一息地秀娘,张中行痛苦得嘶嚎。
他的反应,落在张家兄弟眼中,和疯癫,分裂,别无二致。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阴魂张中行,在他们的记忆中,张中行是最最厌恶这妖妇的,为了避免这妖妇入侵家宅,甚至在家中喂养了为数众多的恶犬。
平时,任谁提这妖妇半个字,张中行一准勃然大怒,六亲不认。
若说张中行和这妖妇旧情难忘,可他二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父亲临死呓语,呼唤地也是他二人母亲的闺名。
即便父亲死后化作阴魂,第一时间,也是扑过去抱住自己的母亲,可眼前的一幕,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的,二人脑海中齐齐冒出一个可怕的假设,假设这一切,都是父亲做给这妖妇看的,那,那父亲对这妖妇……
一念既此,二人遍体生寒。
秀娘伸出手轻轻抚着张中行的虚影一般的脸颊,呕出一口血,红唇如焰,“张郎,我现在好快活。”
张中行沉沉一叹,这一叹沉重的宛若山岳,仿佛压在身上数十里的千万斤重担,终于在这一叹中卸了下来。
张中行轻轻虚抚着秀娘的脸颊,深情地道,“秀娘,我已经耽误你快一百年了,我不能再耽搁你了,你有卓绝的天资,大好的仙途,而我迟早要化作飞烟,变作你记忆里最痛苦的一部分,这会影响你的道心,窒碍你的修行,你既入道,当知仙凡有别,为何,为何,你就是堪不破呢?为我一个终将化作泥土的凡夫,值得么?”
张中行此番说来,张家两兄弟简直要被震撼得晕厥过去。
现在彻底证明了张中行对秀娘的无情,不过是顶在最最深情前面的伪装,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父亲这一甲子是怎么过来的。
要在一个妖修面前,始终扮演好这种无情,到底要花多大的苦功,做怎样艰苦卓绝的努力。
然而,一想到张中行临死前,还能为了掩饰而呓语他们母亲的闺名,化作阴魂的第一时间,又第一时间进入了扮演状态。
一个人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可如此艰辛努力的背后,又该蕴藏了怎样的一往情深。
他们第一次发现那个永远沉默寡言,除了时刻憎恶妖妇,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父亲,最最在意的,竟然还是这妖妇。
如此荒诞的一幕,简直就是对他们人生的最大嘲弄。
现在看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