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才吆喝一声,半堂的人都动了,纷纷朝踱步而行的九爷行礼问好。
九爷呵呵地笑着,口中如含了浓痰一般,不多时,便在靠窗的雅座上坐了。
两扇百叶大窗全开着,对面的翠微湖宛若玉带,时不时的轻轻湖风掠来,吹得人心旷神怡,越发让人觉得慵懒了。
老三样很快上来了,都是些牲畜下水,各式卤味小火煨上一夜,炖得软烂,各种滋味也浸入其中,再佐以大瓢的辣椒油,盛在燃旺的红泥小火炉上,端上桌来,满室生香。
此味上不得正席,却惹得无数上等人物恋恋不舍,九爷便是其中之一。
花了半柱香的功夫,九爷饱餐完毕,始终在旁伺候的小儿麻利地撤去了炉火,清理了餐桌,铺上一方软缎细布,不多时,一整套茶具捧了上来。
九爷挥挥手,小二告退。
呼啦啦,十数人好似闻到腥味的苍蝇,蜂拥而来,尽皆冲九爷行礼,攀着关系。
九爷望着窗外,大圆脸沐浴着湖风,虚应着众人,显得有气无力。
的确,换作谁终日在此见到同样的场面,多半也会变得麻木不仁。
忽然,一句话如锥子一样,攒进了九爷心头,让慵懒困乏的九爷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长了精神。
“我说掌纪司的姓许的也太不懂事了吧,敢撂赵副司座胡须,嘿嘿,真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我看他姓许的,完全没听过九月您的威名?”
听罢此话,九爷陡然转过头来,盯着说话的青面汉子,哑着嗓子道,“这事儿连你冯五也知道啦?”
旁边的一位葛袍中年哂道,“九爷,您忘啦,这冯五可是认了冯都使作堂叔啦,嘿,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比谁都上心,这不,冯都使下了幽狱,论了死罪,看把这冯五急的,上蹿下跳,见天在这儿等您。”
“能不急么,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奈何人家冯五叫的响亮啊,看在冯都使的面上,谁不得敬人家三分,这回,靠山没了,没急得满街打滚,就算不错了。”
接茬的是位团衫胖子,甚是富态。
他话音方落,左右尽起哄笑,显然都不待见这位冯五。
冯五怒道,“我堂叔是下了幽狱,论了死罪,可有咱们九爷在,有赵司座在,什么事扳不过来,真就能被姓许的压住?我就不信这个邪!”
见冯五扯上了九爷,众人便不再接腔了。
九爷嘿然道,“小五子啊,别扯大旗作虎皮,冯庭术这厮,这回事情办的太不地道,我们赵司座可恼火的狠,你若是再牵着冯庭术说话,这儿就没你说话的地儿,知道么?”
冯五连连点头,“是是,九爷教训的是,其实我堂叔这回也算是死有余辜,竟然敢牵连到咱们赵司座,别看他是我堂叔,这回我还真不向着他说话。只是九爷,姓许的这么张狂,九爷您就忍得下去。”
葛袍中年骂道,“他奶奶的,冯五,你会不会说人话。九爷什么样人,何时忍过谁?姓许的算什么,在咱九爷眼中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一时间,众皆应声,既为捧九爷,又为踩冯五。
九爷依旧抻着脖子,望着窗外,半晌,才轻轻扣着桌面,端起茶水,饮一口,满目烟云地道,“嘿,咱熊某人这数十年来,还没碰到过硬茬子,姓许的既然撞上来,熊某人这回就撅折了他。”
“好!”
满座轰然叫好。
九爷越发志得意满,浅浅嗫着香茗,摆摆手道,“把能使唤动的人手,都给老子叫来!”
众人正待应声,却听一声喝道,“谁是熊久奎!”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楼梯上,大步走来一行五人,一位身材圆滚,面如红球的青袍大吏,胸前没绣明星,身后跟着五位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