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晖只字不提自己经历了什么。
就像当初费雪雁待在病床上,用画画陪伴,在徐朝晖刚刚听闻患了癌症的时候,也是靠画画撑过那最艰难的心路扭转。
现在待在全封闭的层流病房里面,除了配合治疗,徐朝晖就是疯狂的画画。
除了大量写实的病房器材、设备、护士医生的画像,他也开始画那种天马行空的外星人图案。
有点费雪雁那种支离破碎的画法,又有些艾米拉幼稚的笔触,但更多是一个二十多岁学霸的奇思妙想,化学元素、分子式、函数分式甚至抛物线,夹杂大量汉字、英文甚至还有阿拉伯字都出现在画面上,再带上各种大江大河,直升机、飞机大炮的随心所欲。
还有些根本让人看不懂的图案,就像显微镜下的细胞囊一样,抽象得一逼。
因为消毒空间的原因,铅笔这些能够产生碎屑粉末的工具肯定不许带,色彩颜料更不可能,只有一支太空无墨笔经过高温消毒带进来,画在这些医用消毒纸上。
可就是这,也能满满当当的填满一张张画纸。
万长生也笑,对着通话器揶揄“你这么画我都看不懂了,回头在大美搞个个人画展?”
徐朝晖很轻松的说好。
然后朝着自己的同学问好,还问韩晓敏的工作进展如何。
学生会秘书长站在边上好一会儿,才凑在通话器边“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然后还马上解释“我不会对外发的,我只是很触动你这种面临绝境的精神,我想有个纪念,一直提醒我你这种不放弃自己的态度。”
徐朝晖笑着对外面比了个v字耶。
两根手指瘦得就像竹节。
可他的笑却很温暖。
收起手又问艾米拉画得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超过自己。
小男生带了自己的画作过来,迫不及待的隔着窗户给师兄展示,英语、阿拉伯单字跟偶尔的汉语混杂交流。
两个大一新生连忙在旁边陪伴协助,韩晓敏再次悄悄的拍几张照片。
万长生也趁着这个机会,躲在窗户之外跟徐妈妈了解下情况。
平时每过两三天,万长生也有打电话来问候两句。
可徐妈妈总说还好还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有真正面对面看见,才知道那种艰难。
万长生这才知道,徐朝晖其实已经被下过两次病危通知书!
自从进入无菌空间就大剂量化疗,力求把癌细胞杀干净,一周多以后开始做干细胞回输,那时候身体内的白细胞、血小板几乎为零,全靠消炎液杀死各种体内细菌,等待造血干细胞慢慢生长走上工作岗位,承担起为全身造血的功能来。
这个阶段真是地狱般的煎熬,高烧、腹泻都导致过濒临死亡。
徐朝晖曾经给他妈妈说过,他好像看见灵魂和肉体的分离,就徘徊在生死之间了。
模糊中是万长生的样子,伙伴们的样子,母亲的呼唤,让他慢慢走回来。
因为身体机能极度虚弱,现在口腔多处溃疡,几乎全部糜烂,吃东西已经成了巨大的折磨,可为了让干细胞生长有足够营养,就得逼着自己吃。
越吃就越多溃烂。
所以重新坐到玻璃窗前的万长生,又是笑眯眯的了,拣些培训校的趣事来讲,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参加全国联招考试,这种身体状态哪怕出院可能也不敢去人多的考场,但好好养一下,两个月以后的蜀美校考可以争取参加,不管参不参加录取,可以把参加考试作为最近的里程碑。
徐朝晖立刻明白万长生的暗示“我不会放弃的,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想起其他什么都不是难事儿,我会尽全力争取享受生命,放心,我一定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