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吃完了早餐。
梁成走出了机舱。楚平秋正半跪在地上,在他的双脚之间夹着一块斗形的铁片,在铁片上竖着一根塑料管,楚平秋正在用铜丝将塑料管和铁片固定在一起。
听到梁成走出来,楚平秋抬起了头淡淡地看了梁成一眼,接着又用力将手中的铜丝绕了两圈后,扶着塑料管直起了身。
“这个给你。”楚平秋把刚刚做好的东西放送到了梁成的面前。
梁成迟疑地伸手接过。瞬间一股沉甸甸的重量让塑料管从梁成手心滑落到了地上,梁成连忙扶稳了它。
“临时制作的铁锹。”楚平秋轻轻地扶了一下眼镜解释道。
看着手中这个奇怪的“铁锹”,心里却涌过一股莫名的忧伤。
“出发吧。”楚平秋俯下身从地上拿起了另一个临时制作的“铁锹”,赵幽瞑也从机舱中将昏迷的陈小静背了出来。
梁成们重新踏进了茂密的树丛中。
今天的森林庄重而又静谧。高耸直立的古树撑开有力的臂膀,就像身着深褐色的西装,默默排列地站立在我们的身边,注视着我们的步伐。
清晨的朝阳在层层枝叶的遮蔽下显得格外阴冷,重重的阴影打在这些古木深深埋入灌木的树根之上。
夜虫低吟,几声拉长的鸟兽的鸣叫,把并不空旷的森林衬托得格外寂寥。身边的颜色只剩下葱茏的浓绿和浓郁的黑色,这大概就是原始森林中葬礼独特的色调。
世界在此刻沉默,没有恨,也没有忧伤。杂草和荆棘摩擦着我们的衣服,发出轻语般的哀悼。
头顶两旁的树枝似乎汇聚成了一个长长的拱形,为我们开拓出一条通往生命的甬道。鲜花在脚下汇聚,交织成一块清淡色彩的地毯,而我们正踏在这块地毯上。
楚平秋没有说话,赵幽瞑也保持着沉默,简易的铁锹随着我们的手晃动出不大的幅度。
我们穿过了空地。
再次进入森林,再经过二十分钟的行走,我们到达了山洞的前方。
赵幽瞑停了下来,我们也握着铁锹在他的身后站住。
周围成片的大树以山洞前面的这片空地为中心,呈半圆形环绕在我们的后方,就像是一队垂着头颅的送葬者,为眼前山洞之中这个已经长眠的英雄深深地默哀。
山洞中已经坍塌,凌乱破碎的岩石将山洞的入口填充。
山洞前的巨蟒残骸已经不知去向,但是在山洞的地面之上,巨蟒死亡时头颅推出的深深的土坑却依然留在了地上。
楚平秋和梁成简单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始拿起铁锹就这个坑为基础往更深的地下开挖。
铁锹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铛铛铛的轻响。土破裂成了块,块破碎成了粉,粉在铁锹的挥动中从坑中抛出。
坑渐渐变长,然后渐渐被拓宽,最后大概能够容纳一个人的身体了。
我们放下了铁锹。
赵幽瞑冷冷地看了梁成一眼,把陈小静背在了梁成的背上,然后转过身独自向山洞中走去。
梁成和楚平秋静静地矗立在山洞的入口,沉默地看着赵幽瞑半跪在凌乱的石堆前,用手一块一块地将岩石移开。
一块岩石的移开,就会导致另一块岩石的崩塌——就像是一个生命的离去,就会影响另一个生命的升华。
深埋在岩石之中的英雄,我们曾经并肩战斗的同伴。
陈琦,曾经和梁成发生过冲突,曾经被楚平秋判定为威胁,而今他却是依旧拥有着满腔男子特有的热血英雄。
他依然配得上英雄这个称号。
一只残骸焦黑的手臂在赵幽瞑搬开了一块破裂的岩石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梁成捂住了自己啜泣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