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我身着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住了我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张樱桃大小的红唇。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我玲珑巧致的身材。
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我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满头青丝被月白梳成华贵的朝凤髻,九翚四凤的凤冠恰好能稳当的戴在我的头上,发髻两边插上凤簪,凤冠下面再插好金簪,白嫩透亮的耳垂再坠以金玉镶嵌的耳环,刹那间显得我光彩照人,尊贵无双。
月白在一旁看呆了,她惊讶的发出赞叹,说道“天呐!小姐,你这样也太美了吧,真真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美如花、窈窕淑女、清水芙蓉、绝代佳人啊!”
见她把毕生的词汇一股脑的全用来夸我,我即便是再端着也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此时,我殷切盼望着能赶紧到成亲那日,可以穿着这身华贵的嫁衣踩着十里红妆,在众人的拥簇中走进靖王府,与他拜天地,许下永生永世白头一生的誓言,听完册封旨,便能站在他身边,做他唯一的王妃。
“就你嘴甜。”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细细欣赏起来。此时我对新婚生活也有了一些期待,脸上浮现出小女孩的娇羞。
“给老爷请安。”这时,院中小厮见爹爹来了,便行礼请安。
我听了便有些不知所措,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就要躲起来,我担心爹爹会责备我这么早就试嫁衣。
月白说道“小姐你慌什么呀…”
爹爹此时已经在门外,敲了敲门,道“卿卿。”
“哎!”我应了一声,此时已经来不及换衣服了,索性也就作罢,“月白去开门。”
月白答应了一声便连忙走去门口“老爷。”
“嗯。”
我见爹爹来了,便连忙上前行礼“爹爹。”
我不敢抬头看他,可过了许久也没听到爹爹的回应,于是我缓缓抬头,却看见他一脸震惊诧异的看着我,他抬起颤抖的双手,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他握住我的肩膀,说道“卿卿…”
我被爹爹这副样子吓到了,爹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冷静内敛的人,即使是身居高位,被皇帝重视,也从不居功自傲,待谁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我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爹爹可能也发觉了自己失仪,便松开我,转身慌忙抹去眼角的泪水。
再转身看我时,脸上带有些许的歉意,他笑着说道“你娘倘若能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高兴坏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爹爹是想到了娘亲。这许多年来,大仗小仗从未间断过,爹爹每次凯旋而归时,第一时间从不是进宫面圣,而是回府要在祠堂里娘亲的牌位前坐上一夜。
十多年前,娘亲病重逝世,爹爹那时在外打仗,归来后都没能见到娘亲最后一面,这也成为了他多年来的心病,在心爱的女人最痛苦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爹爹抚摸着我的脸,感叹道“原来卿卿都长这么大了,爹爹总记得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我将手覆在爹爹的大手上,鼻子有些发酸,一时间思绪万千,竟不知说些什么。
爹爹见我也难过起来,便故作爽朗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嘱咐了我几句后便又离开了。
自从宣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