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从门缝中看不真切,一个个在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撅着屁股趴在门上听着。
过了许久,司南屏说道“他们不会就这么睡下了吧?”
秦瑞兰看了他一眼,道“今儿他们都累一天了,自然是要早早睡下的,我们还在这儿干嘛呀,都回去吧。”
京中太傅之孙池星笑了笑,道“王爷从念书起就一本正经,想来是不谙此道,早知如此,婚前该由我带着去怡红院逛逛的。”
秦瑞兰等一众女眷一脸黑线,这还是第一次从书香门第子弟口中听到如此不羁的话,也不知池太傅听了这话会不会气的吹胡子瞪眼。
身后几个与池星相熟的世子都笑话他,闹着要告知太傅,池星最怕他爷爷了,忙着和几个世子们狡辩是为了王爷好,一时间,洞房外倒比洞房内热闹。
喝过合欢酒后,齐景钦和梁焕卿便坐在床沿边上。
与婚服同色的喜帐一层一层挂在床栏上,无数璎珞宝玉垂在一边,床上换了新的被面,上面以金丝银线织造了一副鸳鸯戏水图,生动灵巧。
两只白玉瓷枕光滑圆润,下方压了一只从云霄寺求来的育子符,床的四角分别放着桂圆红枣,取早生贵子之意,掀开喜被还能看到床的正中放着一块儿明黄色的落红帕。
梁焕卿看到这儿脸就红了,连忙别开脸去不再看,喜娘不是没教过她,可正要经历时,却还是会感到害羞。
门外动静他们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身为池星同窗好友,齐景钦不禁脸红起来,梁焕卿也下意识的看向他,瞟见他脸颊飞起红晕,便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齐景钦尴尬的用手摩挲着膝盖,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梁焕卿说道“今天累吗?想不想睡觉了?”
因着明天一早新妇还要进宫请安,况且梁焕卿身上还有伤,齐景钦担心她体力不支,关切的问了一句。
梁焕卿这时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才稍稍放下,方才王爷在与府中宾客觥筹交错时,她让月白在琳琅园内看着,自己在屋内倚着床栏小憩了一会儿。
“眼下还不觉得累。”她不知齐景钦要做什么,便如是说道。
齐景钦听后,起身放下床栏两侧被金钩揽起的床幔和璎珞,对梁焕卿伸出了手,笑出了两颗不太明显的虎牙。
梁焕卿不知他要做什么,便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想不想去放花灯?”齐景钦笑道。
他曾在上元那夜在画舫上看梁焕卿放下过一只花灯,花灯摇摇晃晃的在湖面上飘着,他能看见她眼底的沉重,一反平日里活泼调皮的大小姐模样,后来派人打捞起湖面的数百只花灯,认出了她手写的那一只,才明白那上面的故事。
“花灯?”梁焕卿问道。
还不等她多问,齐景钦推开了窗户,一只脚跨了出去,坐在窗栏上对梁焕卿伸出手“来,本王扶着你。”
梁焕卿一听放花灯便跃跃欲试,但又带着几分顾虑看向门外,影影幢幢的人还没离开。
“没事,喜烛彻夜燃到天明,帷帐放下他们不会发现的。”齐景钦看出了她的担心,笑着安慰道,“天色已晚,听不到什么动静,饶是秦小姐也会劝他们回去的。不用担心。”
梁焕卿犹豫了一会儿,将手坚定的放在他的掌心,二人目光交错,世间所有流言蜚语都侵扰不进来。
齐景钦牵着她,一路绕过王府的侍卫,跑出琳琅园,穿过栀子林,路过渡光亭,跑过了今日拜堂的华堂,那里的红毯还未撤走,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数十个酒坛子,王府门外的鞭炮屑和仕女飘洒的花瓣还在,一大群奴才正连夜打扫,在天亮之后,又是威严庄重的靖王府。
他们穿过嘈杂的人群,跑出王府,打扫喜宴的奴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