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是这种熟悉感……
洪玄机忽然想起一双明亮的眸子。
那是属于唯一一个曾经几乎令他真正心动的女子的。
难不成……
洪玄机心中瞬间闪过一些怀疑的念头。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便自己将之否决。
洪辟一年以来,修炼武道,不仅是闷头打熬肉身,任由身体自行发展。
而是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令自己的肉身往最完满的方向发展。
更是在其间有意地引导、变化自己的形貌。
如今他不仅是身材比同龄人高大,真实相貌也与一年之前,天差地别。
也只在眉宇间,还能找到一丝以前的影子。
所以如今他已经不需要遮蔽本来面貌,才敢出来见人。
就算面对洪玄机,他也能想得到,以洪玄机的本事,肯定能察觉一丝痕迹。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
世上有许多方法,可以改变形貌。
但绝对没有任何方式,能令人在短短一年时间,有像他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哪怕是兵解重修的鬼仙,也不可能。
武功道术,不是没有一步登天之法。
但其根基必然虚浮,不可能像他这般扎实。
高明之人,一眼便能看出。
若说武功道术还能令人疑虑,那么能令百圣同光的本事,便是诸子重生,也未必就一定能做到,遑论一个一年前还是个懵懂无知稚童的人?
他创出一念成圣之法,又书写了半部圣道之书。
胸中所蕴浩然之气,便如同一颗大日,根本无可隐藏。
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感受得到。
如洪辟所料,洪玄机也确实是如此想法。
那个女人的儿子,是不是有兵解鬼仙夺舍,他岂能不知?
一懵懂不知的稚子,又哪里来这般本事?
仅管洪玄机仍然没有把眼前的洪辟看在眼里,却也不认为事实会是如他那一瞬间产生的荒谬想法。
念头一转,便抛掉了那一瞬间的怀疑,只当是世间有相像之人,却也不足为奇。
对于洪辟讥讽,洪玄机不屑一顾。
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语声无波无澜,淡然道“本侯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这小儿来置喙,小小年纪,便如此牙尖嘴利,不知尊卑,不识体统,你的文章道理,都读到何处去了?”
“看来本侯今夜并没有来错,既然你能引得诸子齐鸣,想来确是有几分天资,”
“不过你这小儿如此心性,难免日后惹事生非,天资越高,反倒越是遗祸无穷,”
“本侯便将你捉拿,严加管教,教你理法,让你识得尊卑体统,也不负你天资如此。”
“哈!”
洪辟乐了。
气的。
他本以为洪玄机是个强以理法粉饰自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根本是从内而外,都已经变成了一个“理”字。
此理却非天下人之理,而是他洪玄机的理。
但他确实是真的坚定地认为,自己的理,就是真理,是全天下都应当奉行的真理。
这也便算了,若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能应了这个“理”字,哪洪辟还会敬他一分。
只是他这理法,只用来束缚他人,自己却未能一而贯之。
在梦冰云之事上,纵妻杀妾,若当真妾室有错,虽于情不合,过于酷厉,于理,较起真来倒也不能说他错。
但视幼子如贼寇,养而不恤,甚至纵妻害子,那便是说破天去,也没有理。
天底下,古往今天,从来没有这般的“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