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缓缓起身。无需多言,迈步走到最外围的一个妇人身前,握住她死死陷入襁褓的双手。手背升起的暖意,让妇人不自觉的停止了颤栗。滚烫的体温,透着人性的暖。
轻轻仰首,与刘备目光一碰。妇人已无声泪流。满腔苦楚,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故园尽毁,家破人亡。丈夫、家翁、还有半大的子女,一个个死在路上。那种将生活的希望,一点点残酷剥离的痛苦,无法承受。
襁褓中的幼子,便是仅存的希望。
仿佛在向刘备展示,自己唯一拥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珍宝。当妇人轻轻打开襁褓时,恶臭扑面。
里面没有婴儿,只有一颗被啃掉了半张面皮的男人的头颅。
许是她的丈夫,或是她的长子,或许谁也不是。她用襁褓裹着,或许只是想为自己保留一丝拼命活下去的念想。
至于半张破碎的脸,究竟被谁啃食。已经不重要了。
刘备从她手中,取出襁褓,放下一旁。将自己的头颅,轻轻放在妇人的手上。没有等来撕心裂肺的撕咬,只有无声的泪流。
“阿母,以后捧着刘备的脑袋,就食吧。”
刘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舱室。
麾下文武,齐齐跪地相迎。
泉州港长崔均更是五体投地。在他的眼中,举步维艰的刘备,溢着华光。
返回王宫。刘备先去见了母亲。
母亲取来一块糖饼,分一半给刘备。母子对坐而食,谁也没有多言。
许久,见刘备忽露出一丝笑容。
母亲问道“何故发笑?”
“想到了孟德。”
“可是洛阳好友。”
“嗯。”
母亲没有再问。刘备却自言道“即便天下人皆负你,还有我刘备,定不辜负。”
是夜,黎阳大营。
“都尉?都尉?”
“何人行刺!”曹操拔剑而起。
帐外这便答道“虎牢关军令传到,都尉速速起身。”
“哦,升帐议事。”曹操翻身下榻,剑换左手,取冷水泼面,意识终是清明。这便梳洗披挂,入中军大帐。
坐地分金后,黎阳大营士气正盛。
待曹操入内,麾下将校,已齐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曹操误打误撞,已尽收军心。可堪一用。
“见过都尉!”
“诸位免礼。”曹操在上首站定“带信使。”
“报——”须臾,便有信使入内“虎牙、轻车二将军,被困长社,车骑将军令都尉领黎阳营,星夜启程,南下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