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书生意气,高谈阔论。却也常因言获罪,任人宰割。如今再看,党人痛定思痛,早已悄然蜕变。
谁曾想。高节如张俭,竟暗设如此毒计。掷杯为号。谈笑间,将何、董二人,剁成肉泥。
再深思,又无可厚非。难不成,次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乎!
只是,舍一世重名倒也罢了。若何、董二人,于馆中遇害。张俭百口莫辩。事后免不了一死。亦不惜命乎?
话说。先前党锢,张俭仓皇逃窜,望门投止。所过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因收留张俭,而被处死者,数以十家,累及身后宗亲悉数被害,郡县因此残破。
若果有慷慨大义,先前又为何出逃。害人全家性命。
前后反差,何其大也。
袁术百思不解。
见袁术一路面露疑色,庶兄袁绍从旁劝道“公路切莫见疑。如先前所言,待价而沽。究竟是助党魁除外戚,还是帮外戚除党人,且看与我利弊。”
“兄长之意,弟已尽知。”袁术索性明言“只是虑及,党魁言行举止,因何前后不一。”
袁绍会其意“人生际遇,大起大落。或就此蜕变,亦或知止而后勇,皆未可知。终归,事出必有因。”
“兄长言之有理。”袁术言道。
待二袁离去。曹操面沉如水。苦思窦太皇意欲何为。
莫非,再欲行废立之事。须知,少帝乃蓟王所立。为君行事,并无不端。无可指摘。窦太皇此举,当真,只出私心乎。
“玄德当面,又当如何。”左右皆好友,曹操一时两难。
平心而论。谁人为帝,对曹操而言,并无不同。只因,按我朝旧例,凡废立之事,必出太后并大将军。时至今日,当数窦太皇及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换言之,无论先帝二子,谁人登基。皆由蓟王辅政。
蓟王光融天下,明以照奸。重振朝纲,指日可待。且春秋鼎盛,若能辅政五十载,何愁不能三兴炎汉。桓、灵以来,大汉深宫,再无长寿之君。若大位空悬,后继无人。那时,朝野皆出蓟王门下,早已众望之所归。蓟王如何择选,曹操皆不意外。
一言蔽之。谁人为帝,对蓟王而言,亦无有不同。
能力不及,实力不济,寿命亦不能相比。蓟王何须操之过急。
“该如何行事……”曹操灵光一现,这便想起一人“许子远。”
时过境迁,早已无人知晓,许攸乃王芬党羽。并亲说曹操入伙趁先帝北巡,骤然发难,欲行废立。王芬虽死于曹操之手,缄默其口。且又有《拒王芬辞》自证清白。然曹操,确是主谋之一。只不过,曹操亦未曾料到。王芬被襄楷禁术蛊惑,非是要逼灵帝退位,而是要困龙于台上。
万幸。往来书信,皆被灵帝付之一炬。江山易主,前朝旧事,亦无从追究。众人这才侥幸逃脱。
许攸并陈琳等,前大将军府属臣,今又入何苗幕府。为其出谋划策。曹操出为外官,与许攸渐无往来。
衣带诏之事,许子远知乎。
心念至此,曹操遂命人登门投帖,相约许攸一见。
春和日丽,暖风十里。不料洛阳城早已暗流涌动,四伏杀机。尸骨未寒,口血未干(注1)。
“正是我辈用武之地。”许攸振聋发聩。
前大将军府,今为何苗车骑将军府。后院霞楼,置酒高会。何苗与心腹齐聚。
何苗落杯言道“请长史细言。”
“窦太皇暗下‘衣带诏’。名为‘清君之侧’,实欲‘大权独揽’。自先帝以来,先有罪官徙边,后有鞠城兵乱,再加二宫流血。百官、宗亲,死于非命,十不存一。朝中内外,已无人可用。不得已,唯除党锢。党人得赦,或徵入朝堂,或出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