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康居王位后,当务之急,就是册立新王。
当年康居被突厥和宁远联手攻破后,王族中人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也没留。
眼下能找出的王族血脉就只有康玉娘一个。
但康玉娘原本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对政事一窍不通,勉强登上王位,也镇不住场面。
多方商议之下,决定奉康玉娘为摄政公主,另外派人四处寻找王族后裔。
而摄政公主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处死窝墨,发兵宁远,报灭国之仇。
虽然命令是康玉娘下的,但攻打宁远国的事,主要由陆子衿与康居国相商议决定。
单凭康居国如今的兵力,根本无法同宁远国对抗,不过加上郭凉的姑臧军就有的一拼了。
但这样还不够——
“该于阗王表示一下诚意了!”陆子衿道。
“就由下官前往于阗国请兵吧!”崔久起身请命。
他去确实是最合适的。
陆子衿举杯相敬:“待攻破宁远之日,再敬崔副使三杯!”
崔久凝眸一笑:“待攻破宁远之日,愿请陆使烹茶一品!”
陆子衿欣然点头:“理所应当!”敬贺有功者,烹茶算得了什么?
崔久虽然没事就想谈情说爱,但有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二月初,崔久从于阗国传来消息,于阗王已经应下出兵之事,约定三月初一会师宁远王城。
二月二十,康居国摄政公主亲率大军征宁远国。
三月初一,康居大军于宁远国王城下,斩杀前康居王窝墨以祭王旗,与于阗大军东西夹击,破宁远王城,生擒宁远王。
“陆使还记得答应过下官的话么?”宁远王宫的宫灯七彩缤纷,将他的脸照出迷离明艳的光泽。
陆子衿目光闪了闪,将举起相敬的酒盏放下,笑道:“庆功宴当即,崔副使不喝庆功酒,反而要饮茶?是不是有点扫兴?”
崔久微微蹙眉,满眼写着“你不是要耍赖吧”。
陆子衿沉吟片刻,叹道:“不瞒崔副使,当日应下烹茶之诺后,本官回去想挑拣出品相较佳的茶叶以供庆功,不想这一年下来,京城带出的茶叶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只剩下一些残渣,还请崔副使宽限些时日,待本官在宁远王宫中找找有没有好茶。”
崔久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道:“下官听说,在宁远王宫有一座高台,可以俯瞰整个王宫,每当有臣子立下大功,宁远国王便会亲自在高台上为功臣亲手炙羊。”
陆子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点了头。
宁远国是不是有这么个庆功传统她不知道,但烹茶这件事毕竟是她理亏,崔久趁机提出别的要求也无不可。
何况这要求并不算过分。
只是有功的也不止崔久一个,陆子衿索性把郭凉、邓卫等人都喊上,登高台,架篝火,炙烤嫩羊。
她才刚握上木叉,就被邓卫嚷着“怎么能让女人干这种粗活”抢了去。
接着,一路闷闷不乐的崔久也默默上前帮忙。
大约是生气了,看也没看她一眼。
陆子衿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借机独处的把戏,要么用来对付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要么就是你情我愿心照不宣,想哄她?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就算没有两个人长时间的独处,短暂独处还是能捕捉到的。
邓卫和郭凉同下属将领喝酒时,崔久突然开口:“陆使一心为公,当真没有一点私?”
说话时,瞥了她一眼,手中翻烤的羊肉没有停下。
陆子衿看着他手中翻烤的羊肉,笑道:“人怎么会没有私心?”
他蓦地停下动作:“你的私心是什么?”
“功成名就。”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