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太子仪驾抵达襄阳时,正值岘山银杏叶落,金黄遍野。
池长庭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慢吞吞爬阶的女儿,有些担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才走了一刻钟,小姑娘就力气不继了。
虽然力不足,但是心有余,池棠挺了挺腰板,冲他一笑“没有,我很好!”
仰起的小脸雪一样的白,唇色也是淡淡,眉眼蔫蔫,好似被霜打过。
池长庭吓得脸色都变了,手忙脚乱扶着她在路边坐下。
“怎么脸色这么差?不舒服怎么不说?我们今天在行馆休息就好了……”池长庭口中数落,心里也是暗暗埋怨自己疏忽了。
池棠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犯懒——”想了想,“可能就是无聊罢了。”
她最近是挺无聊的。
朱弦走了,会煮茶的沈知春早就躲得不见人影,能带她骑马的青衣也被她派回乌江赎东西还没回来。
身边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怪冷清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但路过一次襄阳不容易,爹爹又兴致勃勃想带她游山玩水,池棠实在不忍扫兴。
可惜还是高估了自己。
“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可以的!”池棠打起精神安慰他。
池长庭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摸脉。
他也只是粗通医术,摸了半天只觉得有些气虚,品不出什么具体的,便唤来随行的侍女细细询问饮食起居。
“……今天早上喝了小半碗白粥,吃了一只赤豆元宵,府君送来的三鲜片汤吃了两口,就再不肯吃了——”
“吃这么点,是身子不舒服吗?”
池棠正恹恹地垂着头,内疚没有多吃几口爹爹让人送来的片汤,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
问话的并不是池长庭。
池棠抬头微转,看到隔了十几步远的来路上,站着前不久想要认她作女儿的东宫某侍卫。
今天又穿了那身天青锦袍,腰束银带,显得身姿格外颀长挺拔,清风拂过,吹落几片银杏叶,轻轻缓缓拂过他清冷的眉眼,依稀添了几分艳色。
他微微蹙着眉,好似十分关切。
池棠回了神,轻哼一声,抬头去看池长庭。
她这么乖的女孩子,才不会随便和陌生男人说话呢!
相比起来,池长庭的态度比池棠和善多了,回过头笑呵呵同李俨打招呼“严郎也来赏银杏吗?一个人?”
李俨却没心思同他寒暄。
“脸色这么差,还是早点回去吧?让商大夫给你看看——”冷冷看了池长庭一眼,“府君出门时没有注意过吗?”
难得将池长庭堵得哑口无言、面露愧色,李俨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还是生气。
这池长庭是怎么做人爹的?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要女儿拖着病体陪他,太不像话了!
他生气,池棠也不高兴。
“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硬邦邦地行了个礼,瞪圆了眼道“我没有什么不适,父亲最心疼我,我好不好他当然知道,就不劳严叔叔费心了!”
严、严叔叔?
李俨顿时懵住。
池棠睨了他一眼,亲昵地挽住池长庭的手臂,娇娇道“爹爹,我歇息好了,我们继续上山吧?”
池长庭哪能跟她一样负气,打量她两眼,忧心忡忡道“不舒服不要逞强,我们还是下山吧?”
但这么一打量,却有些吃惊。
这姑娘刚刚还苍白无力的,这会儿却面色红润,目光炯炯,这是真的歇息一下就好了?
“不逞强!不逞强!”池棠拉着他往山上走,“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