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臣奉旨稽查太仓,今日已毕,特来向圣上复旨。”朱平安起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双手恭敬的托于头顶。
黄锦从嘉靖帝身边走下来,从朱平安手上取走奏折,双手转呈嘉靖帝。
嘉靖帝接过奏折,并没有打开,随手放在面前龙案上,看着朱平安说道,“你与朕说说,稽查结果如何。”
“启禀圣上,臣奉旨稽查太仓,重点稽查了太仓近三年的账本簿册,盘点了银库库存金银。太仓账面上记载存银二百一十二万七千二百两整,存金七十二万两整。但经臣数日核查账本,发现账本纸面上有三十六万七千五百四十三两银子存在亏空、假账之处,无法对上账目,另经臣盘库,太仓银库仅实存银一百二十三万七千二百五十两,实存金三十一万六千五百两,而且其中有九十万三千八百两银子并非足银,有一十二万五千五百两金子并非足金。”朱平安恭立于殿前,正色回禀道。
“多少?”嘉靖帝勃然色变,从龙椅上猛然起身,盛怒的看着朱平安问道。
听到朱平安说的数字,嘉靖帝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按住平安说的话,那半个太仓都空了!!!!!
这种亏空,往前数千年,从商周到唐宋元那么多朝代,可都是没有发生过!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古今天下,前所未有的第一大案了!
嘉靖帝自认明君,没想到却被底下人如此糊弄,竟然都搬空半个国库了!
这对嘉靖帝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现在他执政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就是财政紧张了,北虏南倭,天灾人祸,哪里都需要钱,最近这几年简直是花钱如流水,这让嘉靖帝连修道炼丹都节俭起来了。
可以想象,嘉靖帝听说自己国库被人亏空一半的时候,心情是何等的卧槽,这让嘉靖帝如何能忍。
嘉靖帝的勃然大怒,在朱平安的意料之中。
不过虽然早就意料到嘉靖帝的怒火,虽然也知道嘉靖帝的怒火不是针对自己,可是直面帝王之怒时,朱平安仍不免后背丝丝寒意。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可不是说笑的。
“回圣上,太仓账上亏空、假账有三十六万七千五百四十三两银子,太仓库里有八十八万九千九百五十两银子、四十万两金子的亏空,另外有九十万三千八百两银子并非足银,有一十二万五千五百两金子并非足金……”镇定了一下,朱平安再次重复道。
“你确定?账上是如何亏空?”嘉靖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溢了出来,面色阴沉,仿佛狂风暴雨前的天色一样。
“微臣确定,可用项上人头担保。比如太仓账簿记载的兵部支取薪俸就是很明显的一处,前年兵部所领俸禄为十万八千两,加上恩赏三万两千两,也不过十四万两,但是去年太仓账上却载兵部支取俸银十九万九千两,几乎多支了一倍。据臣所查,去年兵部仅新增了三位官员的缺而已,焉能多支取近一倍薪俸。如此这般虚假、亏空之处尚有很多。此乃微臣复核记录,其中虚假、亏空之处已做了记录。”
朱平安抬起头,言辞凿凿的回道,继而例举了一个假账的例子,说完从袖子里又取出了一卷用针线缝合的厚厚宣纸,双手恭敬的举在头顶。
这叠宣纸正是朱平安用复试记账表重新统计的太仓银库账簿,很厚一大叠,密密麻麻全是表格和小字,其中亏空和虚假之处,朱平安还特别标注了出来。
嘉靖帝听了朱平安举的例子,霎时间怒容满面,阴云密布,但这一处假账就亏空了九万多银子!!九万多银子,都够赈数府的旱涝灾害了!
黄锦下来从朱平安手里取走复式记账表,双手恭敬的交给嘉靖帝。
嘉靖帝随手翻开一页,看到了与现今截然不同的记账方法,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