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一年,秋末,上午巳时,阳光正好。
台州府城,城西坊。
徐海等人已经更换了便服,在台州知府谭纶及左臻等陪同下,实地走访城西坊。城西坊是台州府城最大的坊市,交易额约占台州府城的四分之三左右。此地也是台州府城最大的粮食销售地,府城大小粮商尽在此地。
为了着急处置朱平安,靖南调查组只选择了城西坊这个典型作为考察地。
“坊市井然有序,整洁干净洪灾时期,实属难得,谭知府很不错。”
徐海进入城西坊后,目视坊市的环境,给与台州知府谭纶一个肯定。
他们此次视察几乎是突然袭击,台州知府谭纶基本没有准备的时间,这就是城西坊最真实的情况,井然有序,干净卫生,台州知府谭纶能力很不错。
“徐大人谬赞,谭某实不敢当。”台州知府谭纶连声谦虚道,面上红光满面。
徐海等人可是肩负视察调研江南洪灾的重任,现在能得到他们的肯定,等他们完成使命返回京城,那自己执政台州府的成绩岂不是有可能传到圣上耳中。若是因此入了圣上的眼,那自己岂不是有可能平步青云?!
所以,尽管谭纶嘴上谦虚不已,但是心底的兴奋和激动却是溢于言表。
徐海一行人走进坊市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家粮铺,粮铺店面很大,实力不凡。
“走,去这家粮铺看看。”徐海面上一动,轻声说道。想要了解台州府受灾情况,粮铺是必看之地,通过粮铺这一个点,就可以窥测受灾这一个面。
“上差请。”台州知府谭纶礼请道。
谭纶一边请,一边向徐海、张文博、彭成等人讲解道,“这是富甲粮行,取名自‘富甲天下’一词。之前是我台州府第二大粮商,现在是我台州府第一大粮商。”
“哦,原先第一大粮商是哪一家?是经营不善,被富甲粮行超越了吗?”王猛随口问道,他很满意谭纶“纵然”朱平安以固定罪证的方式,所以此刻很给面子,愿意多与谭纶攀谈,以表示他的亲近和友善。
“非也。原先的第一大粮商是糜氏粮行,二十天前,糜氏粮行哄抬粮价破坏救灾、发灾难财,其东家被某当街给砍了脑袋。所以,富甲粮行才成了第一大粮行。”谭纶轻轻的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将自己以雷霆手段严控粮价的功绩讲了出来,不着痕迹的向徐海等人表功。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谭知府果敢任事,真乃令人佩服。”彭成点了点头。
“彭大人过奖了。谭某也是没办法,这些奸商不顾百姓死活,哄抬粮价,百姓苦不堪言,为了严控粮价,谭某也只能杀鸡儆猴,当日一共砍了两个大粮商的脑袋,这才震慑住了一众奸商,我台州府的粮价也终于稳定了下来,从粮商哄抬的每石一千三百文稳定在每石五百文。”
谭纶谦虚的解释道,将台州府粮价已经稳定的信息,不着痕迹的表露了出来。
果然,徐海闻言,对谭纶的作为大加赞赏,顺便狠贬朱平安,“粮价稳定,老百姓才能稳定,谭知府这才是为民请命的官员该有的样子,不像某些人,洪灾当前,民不聊生,其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勾结粮商,以官府名义哄抬粮价!这样的官员真是我辈之耻,我辈羞于与其为伍!”
一边说着,徐海等人一边抬脚迈入富甲粮行。
还未等他们的脚落地,就看到富甲粮行走出来几位气呼呼的老百姓。
“呸!一点粮食都没有,还开什么店!”
“就是,昨天的时候还说今天有粮,结果今天俺们揣着钱来,竟然告诉俺们没粮了?!”
“我呸!他们那时没粮了,他们是嫌粮价低,都偷着在黑市卖粮呢!黑市那粮价都上天了!上次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