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许国,王锡爵三位阁老入内后,朝房内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下,众翰林们屏声静气。
沈自邠也是喃喃说不出话来,倒是林延潮开口替他说了两句。
三位阁老入座与徐显卿,林延潮说了几句,其他人插不上嘴。
众人随意聊了几句,然后申时行对林延潮道“退朝后至文渊阁一趟,有话分说。”
申时行看似无意的一句,令众人都不由侧目,对林延潮心底更加敬畏。
这一日照例免朝,不过为了表示礼数不可废,百官仍是自发地在午门前,站到了平日退朝的点这才各自回署办事。
如此举动,也是无形中给天子施加一等压力。
而稍后林延潮步入文渊阁,往来舍人,吏员行色匆匆,东西两房内的舍人,翰林正忙着抄录题本,手写揭帖,文书房太监正捧着的奏章,候在阁门外。
这里是大明朝最忙碌的地方。
申九在申时行的值房外见了林延潮当下道“相爷正等着你呢。”
说完申九给林延潮推门。
申时行值房已换到了原先张居正的值房处。
这间值房是文渊阁光线最好,也是最宽敞之处,当然成为首辅公廊。当年天子任申时行为中极殿大学士时,他本可以搬到这里,但申时行却足足等到张四维病故后才搬进去。
林延潮推门而入。
值房分内外套间,外套间一面墙高的黑漆描金彩绘瑞兽龙纹顶箱柜,每个箱前都有文字编号。
至于申时行正身穿一品仙鹤绯袍,坐在软靠椅闭目养神。
整个值房里光线明亮,几乎垂照值房中,而正面的公案处是首辅办公的地方,也是文臣领袖坐的地方。
从文书房送来的奏章整整齐齐摆放在公案上,而林延潮却看着公案后的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
虽说只是扫了一眼,但林延潮心底却生出一等渴望。然后他行礼道“学生见过恩师。”
申时行睁开眼睛道“你来了,天子一个月多不上朝,朝中的舆论已从攻讦天子怠政,转而指责老夫不劝诫天子。为今之计只有早将裁撤净军之事办妥,老夫方能脱身。”
林延潮讶然,申时行这是主动催自己呢?
林延潮道“回禀恩师,学生已是在联络了人手了,然后等一个上疏的最好时机。”
申时行伸手一按“你办事,老夫素来放心,只是……”
林延潮听到这里,等着申时行将话接下去。
但见申时行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按照你的意思办,有何难处尽管向老夫开口。”
林延潮知道说了一半的话,下半句才是那个人的真心话。
这是一个不难解的哑谜。
申时行那句‘只是’后面是什么?
申时行在刚给天子上奏章里,称自己不过‘榱桷之才’,但所处内阁却是‘栋梁之任’,知小谋大者,不得不集思广益,所以请天子增补阁臣的人选。
另一方面又暗示自己加快裁撤净军之事,这其中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林延潮离开文渊阁,返回东江米巷旁的翰林院。
到达翰林院时,就听着绕着院子里传来声音“一二,一二,一二。”
林延潮点点头,然后步入院门,数名门子早就出来迎候,但见院内这一科的二十名庶吉士加上三鼎甲,穿着单衣在仪门外跑操。
这是林延潮给这些大明储相们安排下的‘馆课’——跑操!
这时候已快入冬,天气甚凉,几名门子不无担心地与林延潮道“学士老爷,这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了,是不是停了这跑操的馆课啊。这些人说不准哪个就是将来朝廷里的相公,万一冻病了一二人,那可如何是好?”
林延潮摆了摆手道“常言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三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