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匾后自有一番落成之仪。
林延潮简短招待了众人一番,与单独孙隆说话。
自查抄张鲸家宅后,林延潮与陈矩,骆思恭就成了名义上的政治同盟。
不过林延潮返乡后,倒是从未主动与陈矩,骆思恭有所往来。
骆思恭数次给自己送了一些礼品,也派人问候,林延潮倒也回赠一二。
至于陈矩那真的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林延潮不找他,他也不找自己。
孙隆是陈矩的心腹,在宮里当这么多年差,他也是希望通过他的口里知道现在宮里的消息。
这谈话当然是二人相谈,一旁赵参鲁,费尧年是想听也没有办法。
“这一次来闽,干爹托我给林先生带话,天子重贤才,林先生若要起复不是没有可能。”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道“多谢陈公公提点了。”
孙隆见林延潮如此知他是没什么兴趣,于是左右旁顾后再压低声音道“干爹说了,京堂辞去后再补原任倒是要等等,若去南京补缺想必林先生不肯。想来想去,若是申先生那边肯林先生到南京升任大宗伯,干爹觉得有两三成把握。”
孙隆说到这里,觉得很有把握。他想来南京礼部尚书这是二品尚书啊!一品是虚衔,没有实职。二品就是文官最高品级。这也就是文官里所言的位极人臣,天下有几个人不动心的?
林延潮闻言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孙隆心底一想难道他不动心?不对,这些文官一辈子熬在官场上,哪里不求升官的。不过林延潮抄张鲸家时,将三十万两银子都不放在眼底,还嘱自己还给天子,这天下难道还真有对高官厚禄不动心的人吗?
孙隆想起陈矩离京时的交待,忽然他最后补了一句,林延潮这等大员性子都是多疑,有的话你不妨与他讲透。
孙隆当即道“其实林先生有一句话,我想背着干爹与你道来。”
林延潮笑道“那多谢孙公公了,不知是什么话?”
孙隆道“其实听乾清宫那边的意思,是打算先给林先生一个高官荣衔,却暂时没有大用的意思。”
听到这里,林延潮点点头,然后道“多谢孙公公了,林某知道了。”
孙隆道“林先生不必如此,陛下心底还是器重林先生,否则林先生不到三十岁,即官居二品,本朝想来想去也没有第二人了。南尚书虽比不得北尚书,但名位先定了,过几年再调至京来,岂不美哉。”
据孙隆所知,南尚书虽说权力不大,远不如林延潮任北礼侍时,但未必不能‘转正’为北尚书。
但同样想来南尚书可能一任就是几年,十几年,这位子一般是安置失意或者退二线官员的。
南京礼部尚书名位很高,但说话出了南直隶没人听。就算身在南直隶,说话分量不说比南京吏部尚书,就是比户部,兵部,刑部,工部等其他几位尚书也是远远不如。
但论及高官厚爵养人,却没有什么职位比南礼部尚书更合适了。
说到这里,孙隆觉得完成了陈矩托付的使命就看林延潮如何答了。
林延潮想了想道“多谢陈公公一番好意,但林某归隐田园后,人已经懒散,向往那闲云野鹤,出世光景,恐怕再也无精力应付官场上的事了。更何况林某要侍奉祖父于膝下,奉养其天年,此情还请陈公公体谅。”
孙隆吃了一惊,林延潮这是连尚书之位都不要了吗?他真的不要吗?
“林先生,难道没有别的隐情吗?”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没有。”
孙隆闻言,态度有些不一样了,他一直以为林延潮这一次致仕有以退为进的意思。但现在看来他真有不想干的意思,既然如此他恭恭敬敬对一个致仕官员又有什么用。林延潮在乡间能量再大,但他是皇上,陈矩的人,又何必卖一个乡绅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