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落在礼部衙门里。
赵用贤在官吏搀扶下,举步维艰的走到右堂的堂上。
自从当年受廷杖时,他的腿疾一直没好,又兼人懒得走动,故而身子愈加沉重,连走几步路都累得气喘吁吁,故而上衙上朝都到要人搀扶方才走得动地步。
赵用贤坐堂后,看了看昨日投文不过两份。
赵用贤仔细看过后,一份觉得没有违制的地方,就在投文上过印。至于另一份则觉得格式上有些不妥,于是打回。
衙门里的穿堂风不噪,堂前的天井里略见日头,赵用贤微觉闲暇,就命下人给他端碧螺春茶来品。
这碧螺春茶顾宪成送的。赵用贤乃常熟人,顾宪成是无锡人,二人都算是同乡且惺惺相惜,二人并为清议领袖,于朝堂朝野上下互为奥援。
赵用贤喝了茶,堂吏给他送上了今日的天理报。
赵用贤用毛巾拭手,半依着椅上看起报来,这才看了几眼即已露出瞠目结舌之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用贤坐直身子。
一旁堂吏立即道“部堂大人息怒,息怒啊!”
赵用贤道“这天理报是今日发的吗?我怎么没看过?”
堂吏道“回禀部堂大人,正是昨日仪制司所发。”
赵用贤怒道“仪制司是嫌我们礼部衙门的麻烦不够多吗?眼下官员俸禄,尔等的工食都还在户部,兵部手上扣着,他们居然就敢在天理报上挑户部,兵部仪制上的错处。”
赵用线见报上写得什么。
一次是户部官员上朝时班序有误,还有一个是指责兵部官员违制使用朝房,甚至还有一处隐约指刑部近来量刑过苛,有伤天和。
“此事自有风宪为之,若官员有错,弹劾就是了。哪里有六部相互指责的?部体威严何必在?还在报上名文所书,不怕捅到外面让各衙门与士林百姓笑话吗?”
下面的几名堂吏也是随着附和道“是啊,何况此文一出同时得罪了兵部,户部,刑部,正堂大人为了一己私怨让我们礼部同时得罪三个衙门,这怎么是好?”
“听闻正堂这一次之前在九卿廷议上提出海运之策,结果为户部,兵部,刑部反对,故而才有了俸禄工食短欠之事,眼下又如此。”
赵用贤闻言一掌拍在案上道“好啊,我就思得为何户部与兵部突然与我礼部交恶,原来如此。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理,大宗伯当初应承我等说钱粮五日之日会到,但今日正是五日期限,钱粮何在?”
“是啊,难道在天理报上呱噪两句,兵部户部就会给钱粮。若是换了一般衙门可能会就范,但王司马,石司农都是见过大风大浪,岂会因天理报上几句话就给吓倒,这一下恐怕连下个月的钱粮也难给了。”
赵用贤闻言道“岂有此理,本部堂现在去正堂催要钱粮,你们问一问四司谁愿意去?同本官一并上门质问!”
下面方才还在呱噪的堂吏闻言却都是一声不吭了。
到了下午之时,赵用贤带着自己堂上数人,以及四司里二三名官吏,寥寥一行来到正堂火房前。
火房值曹闻是赵用贤立即迎了出来道“启禀右宗伯,正堂正在见客,此刻不便相见。”
赵用贤闻言对身后官吏们冷笑道“好一招闭门见客。”
说完赵用贤回过头道“赵某有要事禀告部堂大人,立即去通报。”
火房值曹露出为难之色道“右宗伯,正堂正在见客实在是抽不开身啊,请不要为难卑职。”
赵用贤冷哼一声道“那也罢,本部堂就在这里候着,直到大宗伯出来见赵某为止。”
“那卑职给右宗伯搬张椅子。”
……
赵用贤坐在火房前的院子时,过了片刻,但见火房两扇门正要开了。
但见堂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