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翁正春,史继偕,毕自严三人因漕兵征用船只,不得不中途下船。
这时候已是初冬了,若是赶不上明年一月到京去礼部报名,无疑将错过了这一次会试。
幸好毕自严是山东本地人士颇有人脉,毕自严的父亲名为毕木,以诗书传家,被朝廷授以儒官,毕木有子八人。毕自严为第四子,他的兄长三人分别名为自耕,自耕,自慎,到了他名为自严。
毕家乃是当地大族,毕自严求助地方后,当地父母官卖毕家的面子,当即以官方名义雇到了一艘船。
同时地方官还知道有两名福建举人与他同行,此人也是极会做人,雇了船还给船上配了听差,厨子,可谓周到极了。
三人坐在船上往北而去,他们一面攻读经史,切磋学问一面讨论时事,针砭时弊。
翁,史二人经史功底虽高,但论及通晓时务却逊色毕自严多了,故而众人互有长短,也是相互佩服,最后意气相投。
经过这同船后他们倒是结为了极好的朋友,一起约定将来若有高中之时,一起为社稷天下作一番事业。
一路无话,他们抵至了沧州。沧州乃运河上要紧的水旱码头,也是名胜之地。
三人抵此后,毕自严对翁,史二人道“沧州自古乃是黄河入海之州,黄河改道之后,这故道即成为了沃野,此为沧海桑田是也。”
说到这里,毕自严也感慨道“不过自运河取道于此,河道愈加淤塞且水高于地,而此地地势东高西低,一旦河水溃决,即泛滥千里,良田浸泡为盐卤之地,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浸满在洪水之中的芦苇和茅草,故而此地又名为长芦。”
说到这里,毕自严道“不过沧州尚武之风极重,东汉时渤海太守即感民风彪悍,劝百姓卖刀买犊,卖剑买牛,可惜百姓不听从,故而我们还是在船里读书,少走出船外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翁正春,史继偕都是称是。
这时候运河水浅,船行得极慢,必需雇人拉纤,当即船家下船与纤夫们讲价钱。
翁正春不是第一次进京赶考,知道这运河纤夫,以及漕船上的水手舵夫都是鱼龙混杂之辈。
纤夫不用多说,而漕船因为运兵大量逃亡,故而到了万历朝时漕军不得不从民间雇佣水手舵夫充数。
而纤夫水手舵夫之间也有帮派,大多以地域,信仰划分,每年漕运过后,他们都是聚众而居如此窜连一起,遇到什么事情也是由帮派出面打理。
因此船老大也不会压价太狠,他与这些纤夫们讨价还价一番,便给了银子让他们拉纤。
纤头拿钱后即召集了在岸边或坐或立的纤夫,让他们按序准备拿筹。
纤夫听得有活干,当即上百号人排好了队。
这些纤夫看去虽是精瘦,但都有一身的气力,他们将腰肚间的草绳重新捆了好几圈狠狠地勒紧后,脱去上衣即来到船边拉纤。
每个纤夫必需走一段路,待筋疲力尽了去纤头那边拿筹,若是半途没了气力,则不给筹。
如此船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行走在运河上,拿到筹的纤夫先坐在一旁歇口气。
船虽行得慢,但还算稳当,运河两岸也没什么景色,都是长满芦苇的荒滩。翁正春三人正要回船舱读书,却看见运河前头行来一名官差,以及一大群纤夫。
“谁叫你们漕帮来这里拉纤了?前面的漕船都堵在河上动弹不得。”
运河旁的纤夫闻此都是一动不动,一名纤头出面道“差爷,不是我们不肯动啊,你看这都接了生意总不能不做吧!”
“什么不做,这河上的生意,自有德州帮的人去干,你们去拉漕船就是!”
这名官差身后那些纤夫都是阴沉着脸。
听到这里原先对官差和颜悦色的纤头当即板起脸来道“好啊,原来是你们德州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