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而今有了身家,为何反而不敢呢?”
钟骡子惭愧地笑着道“相爷……”
“是不是漕运总督之前说,本相要以海漕取代河漕,故而你心底有顾虑?”
钟骡子没意料到林延潮有这么说一说,不由面色一僵,顿时将心底所想全部反应在脸上。
“相爷,小人死罪!小人死罪!”
林延潮没有说话,一旁陈济川冷冷地道“钟骡子,你要好好想想,要是没有相爷,你们船粮草帮会有今天?换了以往相爷如此人物,也是你钟骡子可以够得着的?眼下居然猪油蒙了心的,听信李三才那帮人的话。”
“回禀陈大管家,这李三才手段太过厉害,连矿监都给他杀了我们着实怕得厉害。”
林延潮摆了摆手道“钟掌柜,再如何你也要记得,我在你们船粮帮有一成干股。再如何我也不会砸自己的饭碗。”
钟骡子满头大汗一直称是,林延潮道“我问你你们船粮帮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条船?”
钟骡子道“这些年已至五千余人,除了船夫,还有卸货,拉纤的,而漕船,货船,客船倒是只有两百多条。”
林延潮道“李三才不敢杀你,至少今年不敢杀你。否则漕船就起不了运,进不了京,你尽管与李三才他们去谈。”
钟骡子道“还请相爷给小人撑腰,否则小人没有这个胆子。”
林延潮微笑不语,一旁陈济川道“怎么难道相爷还要管你们船粮帮一辈子不成吗?”
钟骡子不敢言语。
林延潮站起身来走到钟骡子身旁道“记得你第一次见本相时,本相与你说得话吗?”
钟骡子连忙道“小人当然记得,相爷当时告诉小人,民以食为天,若是老百姓吃不饱饭,那饭字少了个食字旁就是一个反字。”
“此乃一事。”
“相爷还曾言过,拜罗祖就是拜自己。”
林延潮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替自己去争,自己不争,罗祖再世也没办法!”
钟骡子闻言还是犹豫。
陈济川道“你知道为何朝廷不处置,如李三才这样的贪官?朝廷要得是什么?朝廷首先要得是一年三百五十万石的漕粮,李三才是能吏,他能办得了这漕粮,故而他要贪墨朝廷只能忍着。”
“但这不等于朝廷没有治贪的办法,海漕就是办法,若是河漕成本太高,朝廷就要支持海漕。”
“相爷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与漕运总督衙门去闹?那又闹到什么程度?”
林延潮看了钟骡子一眼,微微不悦。
钟骡子连忙道“小人明白了,万一出了事,小人一人千刀万剐都担着就是。”
林延潮道“不要莽撞,也不要千刀万剐,你多找几个人,到时候就说是大家的主意,同时也不要硬顶,你们在屯粮公费上与漕运衙门尽量拖着不让漕船开拨,而本辅会在漕期上严催漕衙!”
数日之后,王锡爵与天子之间的密信为百官所知晓。
为此王锡爵遭到满朝攻讦。
王锡爵遭最信任的学生背叛,于是写信给天子明言他不问世事,再无回朝之心。
天子收到王锡爵信后,默然良久。
王锡爵本就犹豫是否起复,眼下出了此事,更坚定了他养老之心,如此他是再也不会复出了。
天子虽一心要启用王锡爵为首辅,但也明白已是不可能。
而这个时候授林延潮上疏,言去年新铸的万历银币三十万两,结果老百姓持之去州县缴纳秋税时,遭到地方州县的拒收。
天子一听大怒,竟有这事?
万历银币是他当初听从张位建议,以七银三铜铸的新币。
这第一批银币是以倭人战败后,向明朝进贡的石见银山所产的白银所铸。
当时倭人赔款输银大明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