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总是有人看不惯别人春风得意,总要把人拉下来,与自己平起平坐这心底才算满足了。
林延潮看着这人,心想四十岁了考个童生很不容易吧,但是你自己不如意,我又怎么妨碍你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呀。
那人道“既是案首同意,那就请让我一观,到时候自可以证得案首清白。”
林延潮笑了笑道“看是可以,但侯官县试时,就有人嫉妒我的文章,擅自投贴去府台,提学道衙门生事,他们最后被革掉了考试的资格,但这事你也听说了吧。你准备当什么后果?”
那人道“我当然听说了,不过我与他们不同,之前府衙也发出告示,说是再有剿袭文章的考生,要么不取,要么名列榜末,这是府台大人的意思,我只是依着规矩办事,堂堂府衙也不能自食其言吧!”
林延潮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说到这里,林延潮看向陈知府道“府台大人,既是学生清名遭疑,就依此人所言,将学生的程墨拿出来公之于众吧!”
陈知府点点头道“也好。传礼房李司吏。”
府衙与县衙一般也有六房,职能差不多,府衙的礼房正司职府试考试。
当下一名府吏走上前,陈知府问道“府试程文誉写得如何了?”
府吏道“前十名都已是誉写得数份,准备报备提学道。布政司,按司,巡抚。”
陈知府道“很好,那你将案首林延潮的誉写的卷子。悉数取来。”
“是。”
不久府吏拿了差不多七八份卷子交到陈知府手里。
陈知府一手拿着卷子对众童生道“尔等十年寒窗苦读,本府也体谅尔等求学不易,但读书要求实务本,而非盯着别人不放!”
陈知府话说的平和,但在场童生不少背后已是竖起了鸡皮疙瘩。
唯独质疑林延潮的士子,昂着头大声答道。“晚生侯官王育智。多谢府台大人教诲。”
众童生都是暗自摇头,这奇葩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今日一见也算大开眼界了。
林延潮也是心道,此人也是个角色啊,我大明的读书人如果都有你这骨气,也不会在七十年后亡国了。可惜内斗这么厉害,有个毛用。
陈知府不怒反笑道“卷子在这里,还不拿去看。”
说完陈知府的卷子一放,王育智毫不客气拿过卷子,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其他童生们都取来浏览。
这时众童生好几人聚在一起,将林延潮文章评头论足起来。
过了一阵。林延潮走到王育智面前问“王兄,你以前可有见过类似的文章。”
王育智默然一阵,额上冷汗冒出大声道“你别得意,就算王某没有见过,难道此间同案们都没有见过吗?”
翁正春站出来道“王兄,你大错了,案首这几篇文章,言辞清奇。都是新作,绝非是往年之作。”
王育智强词夺理道“为何不可能是旧作,你看第一篇,多用四六骈文,堆砌词藻,一看就知是出自嘉靖以前腐儒之手的文章。我记得我当初在一本文集上有见过类似的。”
“哪一本文集你说说看来?”林延潮问道。
王育智狡辩道;“时间久远,我不记得。”
龚子楠亦道“若是剿袭的文章,这三篇时文文风都是不同,但你们看,这三篇文章一脉贯之,遣词造句显然出于同一人之手,若是剿袭的文章,怎么能如此恰到好处。”
“这。”王育智无词以对。
下面众童生也是一致说没有见过类似文章。
王育智涨红了脸,最后当堂向林延潮认错。
陈知府当下道“府试的文章会载入题名录,若是其中有误,岂非惹得旁人笑话。王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