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门前,林延潮在众同窗面前将这半阙诗念完,众人都是仔细品味,然后几人纷纷称赞。
龚子楠笑着道“兄长,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诗作也可以拿得出手了。”
陈应龙笑着道“我原先也与子楠一般,以为你不善诗词,没料到你在簪花宴上和今日一首都是不凡啊!以后可以出个文集,将你这两首诗与闲草集里两篇文章都录在其中了。”
林延潮赶紧道“我这诗不过是拾人牙慧,并非自己所作。”
林延潮说得是真的,但众人听了却以为在簪花宴上念得那首,仿的是李贺的那首‘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故而不以为意罢了。
就如此林延潮这半首诗,在书院弟子里流传了好一阵。
他不知从今以后就成了一个规矩,初时从濂江书院肄业,得中生员的弟子,都需留诗一首,而到了后来,凡肄业的弟子,都要留诗一首。
下面林延潮就回到了家里,簪花宴后,陶提学给假三日,让众生员休息三日后,再去府学县学报道。
但这中间,林延潮也没闲着,而是去沈师爷那拜访了一趟,请托他去县学一趟,给县学里的江教谕送十两银子,说是拜师之礼。沈师爷没说什么,直接拿了钱就去办事了。
三日之后,林延潮与陈应龙一并去侯官县学报道了。县学距林延潮家着实很近,就在侯官县衙隔壁,所以说离家近倒是真的。
而离陈应龙家就远了,陈应龙家住仓下洲,入城要走好几里路。仓下洲是小商人聚居之地,林延潮知陈应龙家里并不宽裕,当初入学是因其学习优异,林垠亲自简拔的,每月在上舍读书,有膏火银支助才勉强读书的。
陈应龙与林延潮一般。都是属于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人,按照今人观点都算是凤凰男了吧。
去县学的第一日,自然首先要拜师,二人都拿了拜师的见面礼来到县学。
所谓见面礼就是拜师六礼。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干瘦肉条,这一套无论是拜蒙师,业师都是一样。
到了县学前,遇到了其他入学的生员,也是一并拿着礼品。
不过形式上各有不同。如陈应龙就将这拜师六礼,制作得很精美,每样都是用红绳系好,放在自带小抽屉的礼盒之内。
至于其他三名生员望去,也是如此,要多精致有多精致。仅仅是礼盒就价值不菲。
而反观林延潮却提了一个长耳竹篮,六样拜师礼都放在那一目了然,也没用红绳系好,只是用草绳随意那么一扎,至于数量就更少了。六礼里最值钱的瘦肉条才切了那么一丢。至于那芹菜上滴着水,似乎早上刚从菜市里买回来的。
见了这一幕,其他几人都是好笑。一名也是林延潮院试时的同案,姓陈的生员笑着道“林兄,你第一次进学拜见教谕,这未免也太寒碜了吧。莫非是手头不宽裕,若是如此,说出来,身为同案我也好借你一些啊。”
林延潮笑着道“多谢兄台好意,礼数到了就行。反正贵在心意。”
听林延潮这么说,几人都是窃笑,当下拱了拱手先行一步。
陈应龙好意的低声劝林延潮道“县学教谕虽官位卑廉,但也是可以生员穿小鞋的。如可以做主,将生员中德行,经义,治事皆长者,列入上等薄,长于德行。短于治事或经艺为二等薄,治事,经艺皆长,德行有缺陷三等薄,若是有违学规,罚为学校膳夫,甚至追回廪米,称之追廪。”
林延潮没说自己早已偷偷塞了红包,只是笑着道“多谢陈兄提醒。”
五人当下见过县学的江教谕。江教谕是举人出身,四十余岁,表面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五人献上拜师六礼后,江教谕只是扫了一眼,就板起脸来训斥了一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