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前,不少士子仍未散去。
落榜考生存了万一的想法,待领责时,万一有那么一丝可能,获得补录的机会。
而中举的士子们,此刻正是得意的时候。
他们等着稍后拜见主考官和房师,确立师徒关系。
眼下也可认识同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举人是可以当官的,一干同年也会有几人中进士的。故而从童子试的同案,到乡试,会试的同年,那肯定是越高级的考试,同年之间的感情越‘深厚’的。至于主考官也是,分量比童试里的考官更重,门生当然也是更‘亲近’。
何况乡试主考官王世贞,又乃是名满天下的大文豪。
不过眼下王世贞与几个高官相谈正欢,也无人敢在这时冒昧凑上去。
贡院之内,刘廷兰负手而立,左顾右盼对着众人道“怎么新科解元还没来?”
几个人都知刘廷兰心底不畅。
“不会是不敢来了吧?我倒要看看这十五岁去了解元的神童,到底是何方神圣?”刘廷兰放下话来。
就在刘廷兰说话之际,突听得外头锣鼓齐鸣。
正在喝茶的王世贞,陶提学,左布政使相视一笑道“来了。”
林延潮策马而来,贡院就在眼前。
几位大人自重身份,当然不会出门迎接,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众士子们出门相看。
众人但见一位少年头戴乌纱,身披着冠服。在官兵衙役的喝道下,骑着一匹白马徐徐行来,而不少百姓是则是一路将他送至了青云桥前。
看了一幕,众人不由的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而原先被好友拖至一旁的周宗城。经过一阵揉胸捶背,又是灌了几碗凉水,好容易才恢复了点神智醒过来,但一睁眼就听得锣鼓齐鸣的声音,不由向左右问道“这……这是什……么声音?”
方才晕倒的一刻,周宗城咬伤了自己舌头。故而眼下说话有几分不利索。
左右好友都就不敢支吾,一人道“周兄,你管别人那么多,先养好自己吧。”
“你走开!”
周宗城将那人一推,强行支撑着站起身来,但见青云桥上。林延潮策马而来,说不尽的意气风发,年少风流,而无数百姓和士子们都是簇拥在一旁,仿佛众星捧月。
见之这一幕,周宗城不由大怒道“土鸡焉能变凤凰?这……这……这……”
说到一半,周宗城一口痰梗在喉咙里。当下作呕起来,几人都是慌忙上前道“周兄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周宗城面色涨红,但是这口痰上不去又下不来,顿时卡着憋住气,头一晕栽倒了过去。
几名好友都是连忙呼道“周兄,周兄,你怎么又晕过去了!”
众人连忙掐人中。可周宗城已是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长叹道“周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宗城昏迷之前,但听得最后几声炮仗声,噼里啪啦地响起,然后就浑然不觉了。
鞭炮声响起,林延潮骑马过青云桥后,当下在坊前下马。
见了林延潮下马,当下不少士子都是迎了上来笑着道“恭喜宗海兄,高中解元啊!”
“是啊,宗海兄真是一鸣惊人啊!我等佩服不已啊!”
林延潮笑了笑当下道“侥幸,侥幸罢了。”
说话间,但见翁正春,叶向高,陈应龙,龚子楠,陈行贵等自己好友,林延潮当下快步走了过去。
林延潮先察言观色,见翁正春外,其他几人脸上都有几分失落,心底有数,知除了翁正春外,其余人都落榜了。他也知道乡试这样的大考,不可能是人人得志,尽管他希望众人能如院试一般与自己同登桂榜,但是这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