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静得毫无声息,唯有河风急吹呼呼作响。
官船上的火把被扯得不住左右晃动。
对方下跪恳请,此刻看似林延潮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局面,但他却从两名响马的言辞态度中,发觉有一丝异样。
因为这不是求人的样子。
林延潮想到这里,目光一凝,对展明吩咐了一声。
展明得令退至船边,立即吩咐官兵拿着火把照着船边,以防止有人偷偷凿船,或者是有贼人偷泅上船。
明面上,大家是一团和气,但内里却是暗流涌动。
河岸边的响马不知多少,若是他们突然发难,也是足够头疼,这些人敢于袭击虞城县,商丘城,自是胆大包天,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表面议和商量,下跪恳求,暗中若是他们胆敢袭击官船呢?若生擒林延潮,胁迫朝廷,换李二回一命,那么朝廷是不答允呢?还是不答允呢?
就在这时展明来到林延潮身旁耳语道“老爷,对岸芦苇丛里有数条小船,正悄悄向这划来!”
林延潮当下心底有数,这是谈不妥就要翻脸的节奏啊。这些响马故意在岸上用马蹄声迷惑自己,以为他们只有骑兵,其实他们早就在河边埋伏下快船,准备用水军袭船。
对于两名响马的请求,林延潮没有立即答允,而是在船上踱步。
两名响马见此,以为林延潮在思考。
“恳请林司马,念在江湖道义上,帮我们大当家脱困,以后我们必有厚报。”周二当家言辞恳切,丝毫也没有令人觉得,他们已埋伏下伏兵,一言不合就要翻脸,劫持林延潮来胁迫朝廷,放出李二回。
这时候周二当家砰砰地叩头。
若非知道对方有伏兵,众人还真信了,响马果真诡诈!
这时候展明快步翻上船上桅杆,喝道“什么人?”
众人但见数丈高的船桅,展明如鼠般窜上,也不见得他如何动作,手持弓箭朝水下射了一箭。
但听一声闷哼,应是着了道。
两名响马见展明身手如此过人,都是吃了一惊,此人于甲板上如履平地,箭术又如此精准,林延潮手下怎么有如此水战高手。
船舱下窜出八名家丁,将林延潮护在身后,其余船上官兵也是手持火把,鸟铳,在船边戒备。
这两名响马对视一眼,从靴底各掏出匕首来。
他们此刻已是无法翻下船去,因为后路已被三名林府家丁抄断。
这时河边一声吹号,三艘小船不再偷偷摸摸,而是从芦苇丛旁,如响箭般射出。
船头几盏风灯照得四周犹如白昼,但见每艘快船上都载着五六名贼子。官兵们手持鸟铳,冲到船弦边朝着快船射了一排枪。
砰砰!
枪声先后乱响,虽说声势骇人,但除了在水面上打出一串串水花后,却没有打翻一名贼人。
林延潮见此不由叹息,我大明的卫所兵,果真糜烂啊。
毫无射击纪律,先后开枪,不能形成排抢密集射击的优势,而且贼兵都没有到射程内,就早早放枪,这能打中才有鬼了。
还好没指望这些弱鸡保护自己,要不然今天……
“哈哈,就这些破鸟铳,还想打中大爷我!”
“兄弟们快划,生擒林司马,救出大当家。”
“大家听清楚了,林司马是好官,咱们抓人即可,若他少了一个毫毛,唯你们是问。”
众贼人见官兵如此样子,当下就觉得大局已定,不免视林延潮为囊中之物了,确实大明的官兵确实极烂,在船上有内应下,他们攻船易如反掌。
但是他们却没有料到林延潮身边的家丁都是俞家军的老兵。
这时船桅上的展明再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