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样子,林延潮很想说一句,中使受惊了。
但这话此刻开口却很是不妥的。
正待林延潮想着措辞时,陈矩道“林同知有心了。”
林延潮松了口气道“中使奉皇命来河南办差,一路之上秋毫无犯,百姓,驿站都称赞中使贤名。本丞也知人有好坏之分,不可一概而论,面对陈公公,本丞心底只有敬佩之意啊。”
这一番话说得开了,满船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眼看这方才跳船的人,已是救上来了,但'冬游'的后果,就是去了半条命。
陈矩咳了咳,当下道“如此就甚好,只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准确。林司马还是不要贸作定论的好,免得到时面上不好看。”
这话说得令人摸不透陈矩底细,这一番逢迎不成,搞成了惊吓。林延潮不知陈矩是否心底对自己不快。
林延潮笑了笑道“本丞相信陈公公不会令我失望,前面岸上略备酒席,还请陈公公赏光!”
于是二人坐着小舟,来至岸边。
陈矩在宫里早听闻不少林延潮的事迹,可惜之前见的很少。所以来此也有领教林延潮的意思。
而林延潮也在揣摩着这个人,这陈矩看起来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容貌清癯,很是普通的样子,但对方目光凝决,一看就知是遇大事而不疑的性子。
酒菜上后,陈矩当下开门见山地道“在京城一直听闻林同知的事功之学,不知事功指的是什么?”
林延潮见陈矩前认真做过功课,知道他爱听什么,于是道“本官以为事功在于经济。”
陈矩目光里抹过一丝讶色问道“何以见得?”
林延潮道“眼下国家之弊种种,如官吏贪墨,宗室日增,边事疲惫,其实归结在一起就一句话国家虚耗太多,以致于国库没钱。”
陈矩点点头道“说得好,当年庚戍之变,咱家不过弱冠,见干爹带领将士披坚执锐,守护京城,咱家心仰慕之。其实边事疲惫,归结原因就在于朝廷没钱,嘉靖年时国库岁出大于岁入,但为何仍是无法给足军饷,此咱家所不解。”
陈矩又问道“眼下西南兵事方歇,辽东边事又起,国家以天下钱粮经漕运,供给九边,但仍是不足。圣上因此苦劳不已,咱家也是忧心不矣。”
“咱家以为此漕运之弊矣,不知林司马是如何看的?”
这就是考较自己了,林延潮道“最上之法莫过于漕运改海运。”
“漕运改海运可以治本?”陈矩反问道。
林延潮道“当然,开海运不仅可以至京师,还能抵至辽东,粮船经海路抵至开原城西老未湾,不仅京里粮事可解决,辽东还可得海运之惠。”
陈矩闻言点点头,这改漕运为海运之事,做起来十分艰难,但所谋却是和他一致。
寥寥数语,陈矩深感林延潮与他政见相和。
陈矩不知林延潮是早做好攻略的缘故,这开海运之事,也是历史上陈矩的政见。眼下说来陈矩对林延潮,不免有知己之感。
这一点很重要,不说历史上,仅仅说现在陈矩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机会也很大,一旦他上位了,他会喜欢一个与他政见相同的内阁大学士,还是一个政见不同的呢?
要知道张居正之所以那么得意,也正是他与冯保作到了'宫阁一体'。
历史上多少内阁大学士,都是被司礼监掌印太监赶下台的,前车可鉴。
林延潮与陈矩聊天,二人越说越是投机。正如高淮说得,陈矩是相当有政治抱负的人,正是因为目光远大,所以他很能爱惜羽毛,路经地方不索贿,不骚扰百姓,就是明证。
所以林延潮拍马屁的办法,就是努力做到与他政见相合,入阁之事离他尚远,但若能得到陈矩赏识,那么将来调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