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延潮临出门要走出文渊阁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道“恩师,学生还有一件密事禀告。”
申时行问道“何事?”
林延潮道“有关于张鲸……”
说完林延潮将一封信从袖子里抽出奉上,这封信正是张鲸之把柄。
申时行将信拆阅后问道“此事当真吗?”
林延潮道“千真万确,这三家的人都被我保护起来,人证物证俱在,只要将消息泄露出去,张鲸死无葬生之地。”
申时行将信放在案上,然后道“此信用得得当,可以扭转时局,若是不当,也是一个烫手山芋,逼急了张鲸是会狗急跳墙的,你何必交给我?你可也有把柄握在张鲸手上。”
林延潮道“张鲸将内廷弄得乌烟瘴气,若再如此下去,他日又是一个王振,刘瑾。这样的人要么被恩师掌握之,要么就必须除之,所以学生以为这把柄留在恩师手中,比留在学生手中更有用。”
说到这里,申时行点点头,不过脸上仍很是慎重。
林延潮又道“但是学生以为恩师倒是不急着把这张牌打出去?内廷去了一个张鲸,换上的人又未必听恩师的话,与其如此,倒不如拿着此事要挟张鲸,让他俯首称臣这才是上策。”
“譬如这一次裁撤净军,张鲸再三阻扰,还暗中让御史弹劾学生,想要阻扰此事,而恩师只要拿出这把柄,张鲸绝对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数日后风雪夜里的乾清宫。
前面四个小太监掌着灯,而张诚与张鲸二人走在宫里的甬道上。
道上的雪积了数寸,在夜深人静的深宫里,靴子踩上声音沙沙作响。
“干爹走了以后,宫里就剩你与咱家二人了,怪是寂寞的。”张鲸叹道。
张诚道“听闻你在宫里又找了一个对食,何谈寂寞二字。”
张鲸苦笑道“对食又怎么样,解闷而已,广厦三千,夜眠不过六尺,咱们太监就是没根的人,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在世上一点念想也留不下。以前总觉得干爹太迂腐,常教导我们什么平日多做善事,替来世积点阴德,那时我总觉得听不进去,现在干爹去了,我才终于有点明白他的苦心,只是有些太晚了。”
张诚停下脚步道“但干爹可是因你死的。”
张鲸道“你与我说这个?干爹是自己想不开,没有人能逼他。”
张诚摇摇头,抖了抖斗篷上的雪道“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我什么事?”
张鲸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有把柄被人拿住了。”
“是谁?你是东厂督公,你不拿人把柄也就算了,谁敢拿你把柄?”
“是当今翰林院侍讲学士林延潮。”
“林三元?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有把柄,林三元也扳不倒你。”
张鲸道“我不怕林三元,但是他把这把柄给申时行了。”
张诚顿时色变,但见张鲸现在确实是害怕,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怕成眼前这个样子。张诚凝思片刻然后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张鲸道“申时行和林延潮对付我,我也防着一手,申时行身边的心腹也有我的人,他打听只字片语。这一次陛下免朝数个月,大权不免有些旁落,林三元一直劝申时行出面,将朝政揽过来,作一个有为的宰相。”
“但申时行却没有这个胆子,这一次林三元鼓动申时行上密揭,我的人在文渊阁里偷听得知,二人意见相左。”
“那又如何?”
张鲸冷笑道“你以为申时行不想把这事办得漂亮吗?那是此人生性谨慎,他未必不想当个权相,而是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你打算投靠申时行?”
张鲸点点头道“你真了解我,只要咱家在天子那边替他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