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延潮的名字,福建巡抚赵参鲁心底就是老大的一阵不快。
林延潮回乡以后,赵参鲁自思礼数是一点也不缺,但是呢在倭国这件事上,他倒是一点也没有为自己出谋划策,最后导致了他的备倭策被朝廷冷淡处理,天子,内阁对自己也失去了信任。
现在两位师爷送上的保荐名单里,仍有林延潮的名字,倒是令赵参鲁心底好一阵不快。
“为何加上林宗海之名?”
面对赵参鲁质问,两位师爷对视一眼,矮胖的师爷道“东翁,林宗海此人现在还不是可以得罪的时候啊。”
“但是他已是得罪了本院了,”赵参鲁哼了一声,“他都欺负到本院的头上了,本院还要在天子面前给他表功不成吗?”
高瘦的师爷道“我赞同东翁此言,以往我等或许还要惧林三元三分,但现在则不然,这一次廷推漕运总督,林三元位列正推却不为天子所用,由此可见此人已失了圣眷。”
“没有圣眷所在,即便有了潘漕督推举又如何?他的老师是申吴县又如何?朝堂上下无数官员一并拿他当谢安如何?所谓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这不过是读书人,及那些失意官员的臆想而已,自古以来又有哪个作臣子的能胜得过天子的?”
高瘦师爷的话说得斩钉截铁,矮胖师爷倒也没有立即反对,而赵参鲁则是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林三元岂非没有复出之时。”
矮胖师爷出生道“启禀东翁,用人之制乃‘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天子亲简大臣,官员视之为耻,而吏部与九卿公推才是正途。林宗海如此得人望,不可轻之。”
高瘦师爷道“此言差矣,若是朝廷选人真是由廷推而出,又何来正推陪推之分。只要当今天子在位,恐怕林宗海要大用怕是难了,依我浅见最多是至南京任个尚书也就算是到头了。”
赵参鲁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本院也有这个考量,若是天子对林宗海不快,那么本院再将林宗海的名字报上去,这不是更遭天子之忌吗?”
听了赵参鲁之言,矮胖师爷嘴唇一动,最后还是按住不说。
却说身在老家赋闲的林延潮,自打得知自己漕运总督被天子否掉后之时,自己的同年,也是故属,礼部仪制司郎中于孔兼托人给自己送来一本书。
此书名为《菜根谭》,于孔兼为此书题序,也想请林延潮评价一番。
林延潮看于孔兼的题序里有一句话写到‘适有友人洪自诚者,持《菜根谭》示予,且丐予序。予始訑訑然视之耳。既而彻几上陈编,屏胸中杂虑,手读之。则觉其谭性命直入玄微,道人情曲尽岩险。俯仰天地,见胸次之夷犹;尘芥功名,知识趣之高达。’
林延潮读了次序不由心有所感,当年陈眉公也曾赠了一本《菜根谭》给自己,不过现在与当时颇不同。
当时林延潮当时功名心重,也没有认真读,只是纯然觉得‘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话读来颇有禅意。
到了今天自己隐居东山时,林延潮再读此书却有不同心境。
每日林延潮闲时,便在自家庭院下读之,自觉学问上有收获。
何为学问上有收获?并非是从旁人的书中读了很多似懂似不懂的道理,书读越多越迷。
用书话来说来就是‘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还有迷,总不如自悟之了了’。
每日读书后,林延潮隐居的心境也是有了些变化,用书里的话来解释‘能轻富贵,不能轻一轻富贵之心。’
自己退隐就轻富贵,然而看着别人升官却不免眼红,这是人之常情,若是真要继续清高,那就是轻不了轻富贵之心。
在自己主张的变法上要明白‘己之情欲不可纵,当用逆之之法以制之,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