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回道“若是渡不过也没甚么,大不了一辈子停滞在炼罡之上,又不会少块肉!修道之辈,逆天而行,还清与他师傅一般,是个软心肠,却不如他师傅走遍万里山河,心头自有慈悲之意,能放能收。那小子缺少一份深沉之意,迟迟不能突破境界。我也是吃人嘴短,顺手为之,看他自家机缘了!”
还清亦是炼罡境界,生性质朴,暗合道家清虚无为之旨,一身真气甚是浑厚,但也因性子软糯,迟迟不能淬炼道心。道心之物,惟精惟危,最是玄妙不可捉摸,每个人境遇不同,淬炼道心之法万别。凌冲当年是郭纯阳指点,从张守正学儒家心法,善养浩然之气充塞四方,以家国天下之法接济道心,而后由儒转道,如此这般还不算圆满,还差最后一步,还有最后一桩因果未结。
清元道人淬炼道心则是行遍天下山川大泽,效仿佛门苦行之法,采周天灵草,化入丹炉,烹炼金丹,以外丹赋形内丹,行万里路观民间疾苦,虽是道徒,胸中自有一股慈悲之意,外丹既成,内丹自然瓜熟蒂落。
还清宅心仁厚,不识人心险恶,沙通才借吕博之事点醒他,此刻还清道心混乱,正是心魔发端之时,若能自悟明澈,则金丹必成。反之若是过不去这个坎,只能停滞不前,终身做个炼罡的小高手。这其中生克之妙,凶险之处,凌冲深知,却不阻止,正如沙通所言,此是还清的道缘,外人插手不得,一切自求多福而已。
吕博赊剑、拜师,皆被凌冲回绝,虽得了一缕太冥真气之助,功力更上层楼,心头却高兴不起来,失魂落魄走在坊市之间,脑中一幕一幕皆是家人惨死之状,心头天人交战“我若不能为家人报仇,枉为人子!那凌冲不肯借剑,大不了我今夜去偷,就算被他捉住,瞧在我报仇心切的份上,必不会难为于我。说不定还会再赠我一桩机缘,若是他将我严惩一顿也是更好,正可用此苦肉计,投奔少阳剑派!听说少阳剑派与太玄派不对付,几乎要在明面上火并,我去投靠,只说受了凌冲欺侮,少阳派必肯收留!”
他非是蠢笨之人,相反心思灵动,灵光电闪之间想出这一石二鸟的妙计,自觉柳暗花明,又复高兴起来,急匆匆而去,准备今夜去太玄剑铺盗取飞剑。却浑然未觉脑后不知何时有一缕幽光跟随,一扑钻入其后脑不见。
坊市千里之外东南海面之上,一尊三头四臂,各持法器的狰狞法相,高有三丈,正自凝立海面之上。这尊魔相通体漆黑,表面不时有无数面孔浮现,挣扎欲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痛苦不堪,惨哼号泣不已。
此魔相正是噬魂道大行神君法相所化,当年太玄重光,群魔来袭。大行神君兴冲冲跑去打秋风,满拟与薛蟒、血幽子等辈联手,万无一失,谁知郭纯阳算无遗策,先是百炼道人强行冲破纯阳,又有惟庸老道祭炼诛魔宝镜出山,最后郭纯阳以庚金神剑为助,发挥出纯阳级数的战力,外有普渡神僧来援,一重重谋算打得众魔头摸不着头脑,血幽子失手被擒,至今下落不明,薛蟒损失了一尊修为最高的旱魃化身,仓皇而逃。他自家亦如丧家之犬,惶惶然逃命,沉寂这般时候,才敢再次露头。
魔相身后又有一人畏首畏尾,遍体乌云裹身,有万千恶鬼呼号,正是大幽神君,师兄弟两个结伴来此,似是等候何人。灵江之中太清别府出世,大幽神君与赶来的随天道人大打出手,以至两败俱伤,其后又有夺魂道人与木清风隔空一记交手,此是太玄重光一役以来,玄魔两道老祖第二次全力出手,天下震动。
大幽神君受伤极重,在噬魂道总坛将养经年,才算痊愈,受了师兄大行神君之命,随其出山,来至东海,不知有何差遣,心头嘀咕。木清风嫡子死于噬魂道之手,两家乃是世仇,噬魂道弟子等闲不敢在东海晃悠,遇上神木岛传人便是不死不休,若是要事,大行神君也不会甘冒奇险,尤其离坊市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