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的手掌已经不再流血。
他对自己旁人的蛊惑是不遗余力的,而对自己的伤害却显得及有分寸。手中的石头已经落地,血色沾染在上面并不显得有多么耀眼,反而是灰蒙蒙的一片。
刘睿影右手握住了剑柄,两人之间已经再无什么话好说。
但萧锦侃却是愁眉不展……他对刘睿影说,这条狗迟早是要离开的。若是由此之后它觉得世上的都是好人,那该怎么办?要知道更多的人并不会觉得它可怜可爱,看到它的第一眼只会想到狗肉很香,狗皮很暖。当时刘睿影并没有什么深思。只是在萧锦侃带着它离开之后,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事到如今回过头想想,那狗对他俩的依赖与寄托,和人对那些个看不见的神明是一模一样的。
刘睿影为了不再被高仁所影响,便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仔细一琢磨,却又觉得自己方才的动摇十分可笑。高仁无非是树立起了一杆虚伪的旗帜,想要用一些煽动性极强的言语来拉拢人心,然而刘睿影则是个习惯了独处的人。独处并不是孤独,一个人若是为了标榜自己的个性,在大多数情况下总是任由自己的秉性去做事的话,才是孤独,而独处的人看似安静想和其实是因为他能够始终遵循自己的原则。即便偶有烦恼,也会因为邹然的大悟而痊愈。
毕竟很多事情不是谁想的更深,谁就能够知道更多。像高仁这般偏激的,无论如何判断和行事,结果终究只能是失败,起码在刘睿影身上就是如此。纵然他确实愿意观察,愿意放眼天下,思考许多有或者无的问题,这也导致高仁不能过分的去眷恋个别事物。这样到来他心中那种变化无常、须臾即逝的态度只会使得他更加的轻浮与暴躁。
没人能管得到你究竟在怎么想,就像没有人能够干涉他人的梦境一般。
只不过在这样的动摇之后,刘睿影觉得自己变得比先前更加坚韧果决。
高仁同样清楚即将发生的一切,故而他把血迹未干的手胡乱的在衣衫上揩了几下,从胸前的衣襟中取出了几根算筹。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算先前的他有过那么些许的动摇,但只要最后能坚定下来,回归于本我的初衷,那就是赢家。
念头这个事,再没有说出口和付诸于行动之前,都是不作数的。
高仁显得有恃无恐,然而此刻他若是开口,那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势便会在一瞬间倾泻殆尽……
不过刘睿影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出手的并不是他,而是高仁。
高仁手中的算筹如毒蛇吐信般悄无声息的同时,又以极为刁钻诡诈的角度朝他刺来。
“震北王上官旭尧还未曾见的东西,却是让你先看到了。”
高仁轻抚这算筹两头的象牙珠子说道。
刘睿影并不接话。
那算筹端头上的象牙珠子,在此刻却是化作了一道夺目的星光。
但却又比往日里见到的星光更加的惨白,更加的不近人情。
以他的身型来说,不动远比动要困难的多。
而他的身子,却没有丝毫移动。
双脚仍旧牢固的站在椅子上。
双臂却好似能够无限延伸一般。
可是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然不多……
象牙珠子化成的光点在他的眼眸中渐渐放大,最后终于是占据了他视线内的所有空间。
刘睿影不准备躲避。
因为他身子灵巧,若是运气身法定能战破西风吹落雪而片白不染身。
可是他没有动。
这令刘睿影大为费解。
单凭目力已经无法分别,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弧度也足以封死刘睿影所有的闪避方位。
因此他不是不想躲开,而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