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惋惜我没有中计,让你功亏一篑?”
李韵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心中泛起了得意。
“我觉得你只是个小丫头……若不是答应了别人,我是决计不会对你出手的。既然要出手,也不想落人口实,说我欺负后辈,所以才特意露个破绽给你,想要挨你一剑,让这稍微说得过去些。没想到你这丫头却是太过于精明,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沈清秋说道。
李韵当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只觉得这老头儿是因为自己没有上当,因此面子上过不去,在想办法给自己找补。不然方才沈清秋嘴角扬起的那一丝玩味又该如何解释?
不过听他的语气却是极为诚恳,不似作伪。但李韵心想这人比自己多活了不知多少年月,对这样的谎话定然驾轻就熟,信手拈来,不能以揣度旁人的方法来判定。
可借着月光,她却看到沈清秋嘴角的那一丝玩味仍在,却是令她也很是不解。略一回忆,发现这却就是沈清秋原本的表情,并不是什么计谋即将得逞时的快意。自己方才要出剑时,不但全部的精神过于集中,身子也承受着勾动东海之力的负担。在这种情况下,一只蚂蚁在李韵的眼中都会大如车轮,如此想来,难不成这老头儿说的竟是真心话?
“无论你到底是何打算,我只能告诉你大可不必如此!东海云台之人,即便是深陷绝境,难处囹圄,也不需要对手的怜悯,更不去寻求所谓的公平!毕竟你们内陆之人,对我东海云台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李韵义正辞严的说道。
但是她的剑已经重新垂下。
身边的“蓝”也渐渐淡去,重新盘桓于她的脚底。
大漠中生长的就算只是一棵野草,也定然不会祈祷上天下雨,它只会拼命的把根扎的更深,不肯放过一寸湿润的土壤来汲取水分。而那些仰仗着老天的同伴们,就算是可以开出娇艳的花,也终究不会有这棵草活得久。
沈清秋默默地看着她,心中悄然腾起些许慰藉。
他对云台没有任何敌意,毕竟那是他曾经认为的“天涯”。一个人对少年时的热忱,在老了之后只会剩下温暖的回忆。就算是没有完成,最多也是些遗憾,万万不会有恨。
现如今,看到李韵这位来自他少年时认为的“天涯”之中的后背仍然如此的有骨气,沈清秋的心中当然会觉得有所安慰。
最可惜的不是失去,而是仍旧存在却已然败落。
一条鱼死了,一盆花枯萎,难受都是暂时的。唯有看着一条鱼在水里痛苦的挣扎,一盆花被枯黄的叶所包裹时,才是令人最痛心的时刻。
对于这一点,张学究的感悟应当是无人能及。他亲眼赶着自己为之奋斗了大半生的坛庭忽然变得误会不堪,这种无与伦比的悲痛是用任何言语都形容不出来的。当他自知无力改变时,便只能像养鱼人、养花人转过身去不再着眼一样,他只能选择离开。
东海云台这处所谓的“天涯”只是沈清秋一段少年的热情,对于云台他并没有归属感,也没有感情。但坛庭发生在张学究身上的事情,他也同样经历过。
最能伤害一个人的,永远是另一个人。
最能伤害沈清秋的,永远是他的至交好友,狄纬泰。
他自己的人生从答应帮助狄纬泰推翻九族时便静止了,直到现在才重新开始。中间的光阴都被硬生生的割裂开来,没有色彩,没有温度。
方才听到李韵这番很是慷慨的话,忽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归属又在哪里?博古楼是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是去了中都城又能如何?那里虽然是天下的中心,就一定适合他吗?
想到这里沈清秋忽然很是颓唐,不过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来解决眼下的事端。毕竟是答应过刘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