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影胸前的伤口不算太深,此时已经渐渐凝固了血迹。
想起看过的那些受了“八刀刑”的人,胸膛被切开,血肉一点点刮去,露出累累白骨和仍在跳动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已经算的上是运气极好。
万幸他身后是一条河,不是什么悬崖峭壁。
否则刚才退无可退,伤势定然就要比现在更加严重。
那人将枪杆在地上重重一挫,地面顿时凹陷下去一个小洞。
浮土犹如水波般泛起了圈圈涟漪,接着又消失不见。
突然而至的杀气,浓烈至于犹如雾、雨、闪电,朝着刘睿影裹挟而来,拼命朝着他的眼耳口鼻中钻去。
有着猛兽般的狂野凶悍,又如漠南最深处的蛮族部落那样原始。
原始只有最简单的你死我活,但其中却又包含着一股参透生死的明悟。
这样自相矛盾的杀气,刘睿影不知它究竟是怎样产生的。
参透了生死,怎又会不死不休?
一个人若是参透了生死,只会明白死不过是另一种活。
其实刘睿影也明白。
但明白和参透是彻头彻尾的两码事……
明白是对这件事的头尾清楚,而参透却是深入其中,不被影响。
孩童经过教学也会明白什么是生与死,无非就是记忆的衍生和消退,而明白这过程后,参透记忆中不舍或执念,要忘却曾经的因果,要缅怀以后的自己。
这些都要做到时,思想已经是脱离世俗之外了。
这世上很多道理人们都明白,可人们却就是参不透。
明明知道此时不可为,却又偏要为之。难道不是明知道理却不遵从这般规律?
不过唯有极短的碰撞才能孕育出巅峰之中的激烈。
刘睿影感到他的心境已然变了……
现在的他,似是不为了那一柄欧家剑、美酒、赏银,而是为了复仇。
一个快意潇洒的人,竟被那情绪左右了身心,实在是不值!
他若不被仇恨左右,也定当是一个浪荡侠子,不会有心思牵绊。
刘睿影和他素味平生,哪里能结下仇怨?余光瞥了一眼蛮族智集,顿时就明白过来……
这人想必有极为紧密的亲朋死在蛮族中人手里,故而看到有人和蛮族勾结,心中的旧恨便会难以自持的被激发出来。
若当真如此,刘睿影更觉难办……
他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巨石的表面包裹着粘稠的杀意。
刘睿影缓缓的朝前走去,让自己不再站在河水里。
可他每上前一步,这人的身形就变得越发高达,也愈发模糊…
耳畔吹来的河风原本湿润、温存,但刘睿影听起却好似厉鬼的嚎哭。
夜深。
寒气起。
混杂着河面上的水汽,让人倍感寒凉。
这样的风和杀意抵挡在刘睿影周围, 宛如一把把锋锐的匕首正在刮擦他的皮肤。尤其是裸露在外的双手和面庞,更是感到刺痛难当……
好在他还未出剑,自身的气势仍没有倾泻半分!
但这样的寒意与杀意,却在无形中不但消磨着他的气势。
出剑了又能如何?
现在刘睿影也没有了把握……
何况这还只是一人而已。
即便他阻止了那驼子和“鬼手”,又能长久到什么时候?
正在刘睿影左右权衡之际,他手中的长枪已经重新提起,笔挺的立在身前,还跨出一步。
身后两个轮廓昂然的脚印,在地面踩踏出的凹陷很快酒杯风中吹带的浮土所淹没。
刘睿影这才发现自己跌背脊已经出了不少汗,将里面的衣衫湿透,和最外面这层阴阳师的袍子贴合在一起。
这件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