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汤铭反应,汤中松接着说道。
“先前的我一直在藏拙。包括从账上支取的所谓还赌债,赔店家的银子等等,其实都被我用来秘密发展琉光馆了。”
汤铭这位沙场宿将也终究是没能忍住这一滴老泪。
他微微的测过身子,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到这一幕。
右手扶着桌角在微微颤抖。这可是能挥舞三亭锯齿钩搂刀,于万军从中斩杀吞月部部公的右手啊。
汤铭回想起儿子刚出生之时,自己在他身上寄托了全部的期望。
可是后来,妻子骄横溺爱,儿子纨绔慵怠,让他的满腔期待一点点被磨灭的精光。
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成器,怎么能够不一时间悲喜交加?
他喜的是,自己的儿子不但对丁州的时局有着精确的把控,还对整个定西王域能做出此番宏观的布局。单凭这一次,借李韵显露云台拔剑术之机会,将定西王霍望都引鼻牵象,就可以说是神鬼之才了。
他悲得的是儿子自幼藏拙,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纨绔恶劣之名,还有自己这当父亲的多番责怪体罚,他竟然没有生出一丝怨恨之情。而是依旧尽心尽力的为自己,为整个汤家择生死,谋存亡。这一次,更不惜以身做局,自毁一臂,怎能不让自己这做父亲的动容?
端的是定西风云谁敌手?生子当如汤中松。
“那依你看为今之计,该如何抉择?”
汤中松稳定了情绪问道。
“我认为父亲应当修书一封传令贺友建,让其自乱阵脚,勾引狼骑大举进犯,而后故作不敌之姿,后撤百里。将边界五镇完全让予草原王庭。”
汤铭听后面露苦笑,他有何尝不知此举乃是唯一破局之策?单是当下却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
草原王庭,左庐大帐。
左庐将近昂然正在对这账下一人大发雷霆。
看此人衣着打扮,不似草原中人。
“回去告诉贺友建!约好的黄金白银,名马美女若是再不送到我左庐所属,那就别怪我不遵守约定了!本将军的四十万狼骑可是枕戈待旦!”
帐下之人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连连告罪,同时保证一定尽快送到。
昂然走下帅台,来到此人身边。
手中倒提一把弯刀,突然出手,削掉了他的一只左耳。
这人发出一声惨叫,便疼晕了过去。
“哼,真是没出息……把他装进麻袋扔到贺友建的军营前。”
昂然把弯刀上的血迹在身上蹭干净后说道。
随后一脚把地下的耳朵踢进了帐内的篝火里,顿时弥漫出一股肉香。
定西王城。
张学究没有料到霍望的玄鸦军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更加坚定了要进城的决心。
自上次临山山主派出族人游历之后,已是又过了三十五年。
这次轮到了定西王域的列山。
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张学究进城后,先是在城内的寻常巷陌走了一遭。
只是他这邋遢的打扮很难受人待见。
最终只寻得一处小摊,吃了二两素面。
当他看到定西王府残破的门庭时,不由得大惊。四下询问,所有人却都含糊其辞,不肯名言,只好作罢。
张学究看到门庭的断裂处极为不规整,似是被蛮力破坏。和他心头所想之人一对比,发现并不匹配,便也不再多管闲事。
他虽然在定西王域隐居了这么多年,但算上这回才是第三次进王城。
第一次是他初入定西王域时,在王城驻足思量前路。
第二次是从集英镇前来,取走先前定制的毛笔和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