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御史台进窃贼后的三天后的晚上。
已近戌时,御史台院落东北的一排宿舍中,仅有一屋还有亮光。那是陆岩的宿舍,曾经也是范齐的午休间。
陆岩伏在房中的靠窗的桌上看了会自己写的兵书,又修改了一些他认为言辞粗糙之处,不觉困意来袭,便吹了蜡烛,脱去了外衣,意欲睡觉。
不想身子挨了床铺后,反倒睡意全无。于是在床上辗转反侧。
黑暗中,突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扭转头往外看去,借着门外射来的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一个黑影正在走进房内。
大惊之下,他立刻从床上坐起,对着黑影呵道:“谁?”
那黑影听了他的呵声,连忙返身慌张逃了。
陆岩起床后来不及穿上外衣,便匆忙往外追去。
黑影跑得飞快,当他到达门外时,黑影已经跑到了东侧的墙壁处,只见那黑影如同会飞檐走壁一般,蹭的窜上墙边的一棵树,接着从树上跃上墙头,便从墙上跳了下去。
当陆岩从同一棵树上跃到墙头,再跳到地面时,站在墙下四面环顾,早已经不见了黑影的踪影。
他不死心,在四处寻找了一会,没有见着一个人影。
他便返身走回了宿舍。
边往回走,边想道,刚才的黑影到底是窃贼?还是仇敌?
若是窃贼,和前几日来的窃贼又是不是同一个人?
若是仇敌,又会是哪个仇敌派来的?
他在心中罗列了自己可能有的仇敌,陈安之当之无愧算一个。还有一个,乃是前御史大夫范齐,虽然他并没有明面上得罪他,但想必他也早就知道是自己在审理孔孝明的案子,他之前的称病回乡,估计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仇人中还有许青书,眼下许青书大约也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他又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两个仇人,那便是马远达,王友谦。他前几日回京城面见皇上时,皇上曾说起要让这两人后半生在牢中度过。皇上本来想将这两人处死,后想起这两人虽然因为一念之差着了陈安之的道,但在守漠州时也勇敢无畏,视死如归,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免去了他们的死罪。然而光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也足以让他们对自己怀恨在心。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个人选,那便是太子殿下。他想道,如果太子殿下因为他和孔兰的事情,而让人半夜来谋害自己,也是不无可能。
罗列了这些潜在的仇人后,他没想到,自己虽然一生光明磊落,但自来京城后,却不知不觉多了这么多仇敌,心下一时有些感慨。
当他回到了房间里,往房间内走时,感觉自己踩过的地面似有纸张被踩而发生的沙沙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他不觉一阵蹊跷,他于是趁黑走到桌前摸到了火石,将灯点了,然后走到刚才踩过的地方,只见地上果然有一个折叠起的张纸。
他弯下腰,将那张折叠的纸张捡了起来,并将它铺开,看着上面的字。
陌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