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浑河东岸确有数千杜部明军在监军周铁心的指挥下坚守,马林全军自尚间崖退回三岔儿堡,经浑河上游地段与周部会师,虽然改变了行军路线,但与原先的进攻方案并无冲突。
且两部会师之后对黑图阿拉仍形成进逼之势,使得建奴主力被牵制于萨尔浒一带,给东路刘綎部、李如柏创造了长驱直入的战机。
若东路二路兵马进展顺利,建奴主力肯定要回师救援黑图阿拉,那样一来马林部与杜松残部就能联军夺取界凡山,呼应配合东路二路兵马,以三路大军和建奴决战于黑图阿拉。
若东路兵马无进展,马林部也可依托杜松残部所掌握的浑河浮桥退守抚顺,如此明军虽败了杜松这一路伤了元气,但依旧掌握对建奴的主动权。只要朝廷的钱粮物资能及时补充,建州方面便是仍处于被明军数路包围和封锁的局面,形不成气候。
“我军当可即刻向三岔儿堡转进,总兵大人可檄传叶赫部贝勒金台吉、布扬古二人,命叶赫部速至尚间崖牵制建奴。”
监军潘宗颜赞成与杜松残部会师,叶赫部贝勒金台吉也率兵来助战,虽只有数千人马,但用来牵制建奴一部分兵马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管开原副总兵事的游击麻岩和马林之父马芳旧部、宣府副总兵李希泌等人却提出尚间崖不过距杜松兵败吉林崖仅二十余里地,尔今建奴主力又正往尚间崖扑来,若大军于此时弃守营盘全师转向三岔儿堡,建奴必以骑兵尾随大军,伺机进攻。
届时,处于转移途中的大军根本无法抵御建奴骑兵,一个不慎便易被建奴乘隙攻破,造成全军覆没。
“此间全军退往三岔儿堡有四十里之遥,再经三岔儿堡沿浑河上游往达力阿哈,道路不熟,地形不便,大军最快也要有三日方能抵达。而那杜松残部虽称数千兵,控扼浑河浮桥,然皆是败兵,军心如何可用?万一我军依约而至,那达力阿哈已经失守,我军岂不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宣府副总兵李希泌早年随马林之父马芳于宣府任上时,常带兵出塞游猎,多次获胜,是宣府诸将之冠也。
他的意见自有可取之处,眼下形势不明,杜松又惨败,冒然全军撤退去与那也不知可靠与否的杜松残部会合,实是冒险的很。
听了二将意见,监军潘宗颜也是犹豫,现大军已按部署分立三营,官兵刚将防御做足就弃营而走,也实是不智。
“父亲,不若坚守,我军虽远道而来,但建奴也是刚经大战,虽谈不上以逸待劳,但也强于他连番苦战。我三营呼应,火器众多,建奴便是真以主力来攻我,只要我部将士奋勇,建奴也未必能破我大军”
担任游击一职的马林长子,年仅21岁的马燃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脑后吊着一根小辫子的建州女真颇是轻视,有意与他们一较高低,因而也不同意去和杜松残部会合。
马林心下盘算,两方意见都有可取之处,各有长短。
但于现实考虑,三万大军冒然转向确困难重重,加之放弃已经做好的营盘势必要丢弃很多辎重,届时就算与杜松残部会合怕也没有多少作为。东边二路胜了更显得他这一路毫无所为。
索性就在这尚间崖与建奴战上一场,胜之则他马林声望便是如日中天,一跃而为当世名将,从此叫世人再也不敢轻视于他,笑他是什么只会诗书工读的公子哥。
若战事不顺,则择机向三岔儿堡撤退,有叶赫部掩护,想来也不可能叫建奴一口吞了。
念及于此,马林遂最终拍板决定就在尚间崖坚守,凭借已经做好的三座大营杀伤建奴。
“回去与你家监军说,我父亲已定于尚间崖与建奴决战,尔部若有胆色可乘势攻打建奴后翼,若无胆色则原地守那防营,待我军大败建奴之后自会派兵接应你们。”
马燃送那杜松监军使者出营时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