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嫌少?
见这家伙拿着自己的红包干看,也不客套表示两句,良臣不乐意了。
人要自觉,大过年的,要喜庆,有红包收,还摆着个臭脸,你道小爷我愿意给你三十两么?
狗眼看人低!
这话,在说那年轻人同时,也是说良臣。
因为,良臣觉得这人过于年轻,年龄摆在这呢,肯定不可能是司礼监的大佬,充其量也就是内书堂出来的低品职事太监,所以他觉得自己出手三十两还有些亏了呢。
你道这宫里人人都是王体乾、李永贞他们,值得大派红包,做长线投资么。
三十两啊,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按当下物价,左安门外的潘寡妇一次才五个大钱啊!
人潘寡妇累成狗一天也挣不了三十两,你他娘的还嫌少?!
当然,潘寡妇要依旧不走正道,不肯踏踏实实靠体力挣钱,还是跟胡广、沙千刀他们走偏门,能不能挣着就两说了。
就算她能挣着,良臣也鄙视她,上下几千年,什么最光荣?
劳动者最光荣!
良臣想着,回头有空是不是找潘寡妇叙叙旧。他如今是官身了,潘寡妇若再见着他,恐怕连五个大钱都不要了,说不得还能倒贴他魏大人五个铜板。
花开两朵,那朵先按下,眼面前这朵,让良臣很不爽。
年轻人臭屁哄哄的样子让他暗诽你哪个衙门的,叫啥名,回头小爷给你记账本上,将来和你算帐。
心下又唏嘘,都是万历不好,一天到晚爱钱,结果上行下效,一帮内奴也都掉钱眼里了。
当然,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敢流露半点不满,反而哈哈带笑,一脸真诚的同时,还顺便恭喜发财了。
“喔…”
年轻人终是有了点反应,他的手动了。
让良臣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把红包拆开,然后把里面的银票拿了出来。
这?…
良臣两眼珠没掉地上,大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着人面就拆红包?
“三十两,汇通的?”
年轻人嘴里自言自语一句,然后看向了良臣,上下打量起来。
看得良臣有点头皮发麻,偏不敢问你瞅啥?
半响,却听年轻人笑了起来,然后以很欣赏的口吻说了句“你哪个衙门的,叫啥名,回头我给你们的管事说一下,叫他给你今年安排个好差事。”
误会了。
这肯定是误会了。
嘴上没毛,不是办事不牢,而是容易叫人当成太监。
此地,是大内。
良臣恨不得从别地拔几根毛贴嘴上。
他最讨厌被人当太监了,哪怕那毛是歪曲的也行。
正想开口解释他不是宫里人,而是文华殿舍人时,却看到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毛!
良臣咯噔一下,定了定神,仔细又持了眼,终是确认,眼前这个他刚才叫公公的年轻人,嘴上是有胡茬的,只是不太长,看着稀疏而矣。
做公公能做到长胡子,不奇怪。
宫里的太监有很多是成年之后净的身,只下面没势,上面还是有势的,所以十个里面倒真有一个会长胡子。就前几个月良臣在通州撞见的高起潜,就是个有胡子的公公。
不过显然良臣不会当对方是长胡子的太监,因为他没有从对方身上闻到香囊味。
托王体乾的福,告诉良臣一件秘事。
那就是宫里的太监们,只要是有职事的,无论如何都会给自己置办一件香囊配在身上。原因不是跟女人一样爱美,而是用来遮挡气味。
那气味便是当日在积水潭马场,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