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的担心是对的,李化龙虽不是东林党人,但他却是亲近东林党的,或者说不反对东林党的某些主张。
那么,对于刚刚被杨涟等东林党人上疏指称为“阉贼”的魏公公而言,他说的事情恐怕那位本兵压根就不会理会,哪怕这位本兵和他魏公公一样清楚认识到建州肯定会叛乱,但这不代表李化龙就能和魏公公站在同一阵线。
因为,这是两码事。
建州的叛乱是一码事,和一个太监合作则是另一码事。
李化龙是个不错的兵部尚书,三大征的“平播之役”就是他打的,所以是个能臣也是个能帅。
此人在万历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不会弱于魏公公,这一点公公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说别的,单一个“独兵”就能证明这一点。
南京兵部好歹堂官、左右侍郎俱有,北京兵部就一个堂官。
打万历二十七年后,兵部的左、右侍郎就都空着。叶向高几年前就曾上书,说兵部只有一个堂官,万一边塞有事,何以能应付突然变化。
万历没理会,一方面他才不愿意多花钱养官呢,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李化龙能给他解决问题。
这便是能力带来的信任。
所以,魏公公很难通过兵部的某人代他上一份针对建州称国的奏疏,然后提前推动关于灭奴的战争。
这是很好的解决办法,公公的前世,如果万历晚死一年,或者萨尔浒早打一年,奴尔哈赤都得被吊天灯。
因为,奴尔哈赤赢的不是明军,而是万历的死。
李永贞沉默片刻,道“是我疏忽了,本兵和淮抚有旧。”
万历三十一年,李化龙起为工部右侍郎,总理河道,但他不肯上任。直到淮、扬巡抚李三才奏请开通淤塞的黄河被批准后,李化龙方才赴任。
这说明,李化龙和李三才肯定有一腿。
因此,李永贞的建议是行不通的。
公公眉头皱了皱。
二叔听不明白,什么本兵,什么淮抚,还有那李公公手中的信上写的什么东东?
不过他老人家从侄儿凝重的表情上分析出,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他老人家便自个走到马车边,好让侄子跟那位李公公好好商量。
“熊廷弼哪去了?”
魏公公问李永贞,他有请对方帮忙留意一下熊廷弼的去向。
李永贞道“熊督学在南畿棒打生员致死,已叫参回湖北老家去了。”
魏公公“噢”了一下,没什么惊讶,熊廷弼那脾气上来同僚都能打,打死个把学生也不稀奇。
是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熊廷弼是在萨尔浒之役后才被紧急启用出关抢险。
“能不能把他弄回来,就像我恩师那般?”
如果熊廷弼能复出,并且现在就运作到辽东去,应该能对后金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为魏公公争取时间。
内心深处,魏公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不如奴尔哈赤。
三年多时间,黑脸老汉就把科尔沁、内喀尔喀、察哈尔诸部都相继收服,实力翻了几番,而他魏公公才占了个荒岛,日本的鸟毛还被摸到一根呢。
公公可以找很多合适,也说得过去、站得住脚的理由解释为何他的成就没有奴尔哈赤大,但总归从结果上来看,老汉还是胜他一筹的。
仇恨,是遮盖不了敌人比较优秀这个事实的。
如果不承认这个事实,那一切就变得没有意义。
总不能说我们汉人是被一头猪领着无数头猪给打败的吧。
“很难,参他的御史也归乡了。”
李永贞摇了摇头,熊廷弼和参他的御史两人玩的是同归于尽的法子,所以东厂也拿不住那个御史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