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深知,眼前的这位皇上,曾经在藩王的位置上为了生存,隐忍多年,心机极深,所以素来善于玩弄权术,疑心病很重。
他对于朝臣的控制欲也是极强的,像如今的太子与汉王两党斗得如火如荼,就是他一手操纵的,试想若没有他的默许,汉王一介藩王的身份,早就应该离开京城,赴封地就藩了,何至于会直到今日还赖在京城不走,在朝中有如此众多的党羽,把堂堂的太子逼得一再退让,狼狈不堪呢?
既然能操纵党争,那么这位皇上自然需要对于朝中每位重臣的政治立场,甚至于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才行,所以如今的京城之中才会暗探密布,锦衣卫的势力才会如此之大,以致于像蹇义和夏原吉、张辅这样的好友私下会面,也需要遮遮掩掩,专门在亲戚开设的茶楼后面置办一处秘密的所在了。
因而无论皇上身在何处,是否在京城之中,之前蹇义来太子府见过自己这事,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
所以姚广孝也并不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不错,蹇大人病前的确曾经见过微臣。”
朱棣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双眼,嘿嘿笑道:“与少师见面之后,蹇大人回府就一病不起,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怎么会如此之巧?听闻少师当时与蹇大人单独谈话,连太子也回避开了,不知你们谈了些什么内容?”
他竟然对于二人在太子府中见面的细节都如此清楚!
不过姚广孝看上去对于此丝毫也没有感到吃惊,他太清楚这位皇上的脾性了,在太子府中有他的眼线这一点也不稀奇,若说他知道大多数朝中重臣昨夜昨夜在枕边对身边的如花美眷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的话,在眼光小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是在太子府这样举足轻重的所在了。
所以他丝毫也没有犹豫,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蹇大人忧心皇上的近况,所以前来向微臣打听一些消息,仅此而已,并无其他。”
朱棣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少师到底告诉了他些什么呢?”
姚广孝摇摇头,说道:“什么也没有,因为微臣的确是一无所知。”
朱棣看着他的眼光中有一些阴骘,半晌没有说话。
不过,他相信姚广孝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的这个伟大的计划,从来也没有对姚广孝透露过半个字。
姚广孝太聪明了,聪明得有时候连朱棣也感觉难以彻底的看透他,对于这样的聪明人,朱棣必须要用,对于他的江山社稷,这些人能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是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防着这样的人,身为君主若是面对属下没有一点秘密可言的话,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尤其还是像姚广孝这样聪明的人。
所以尽管姚广孝和他知交多年,对于自己的这个计划,他从来也没有对姚广孝提起过,这个宝藏,这个秘密实在是太重大了,甚至于可以关系到江山社稷的未来,。
人太聪明,想法也一定很多,所以朱棣并不愿意把姚广孝卷入到这件事当中来,至少从前一直是这样,毕竟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无需姚广孝的帮助。
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他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这个宝藏和叶枫那小子的下落,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只怕今后也很难再能寻见了。
到了这一步,他反倒是可以和姚广孝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了,毕竟现在的他也需要听一听姚广孝的意见。
再说,像姚广孝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即便是自己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一个字,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只怕从蛛丝马迹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就算他不知道事情的全貌,离真相也不会太远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
沉默了片刻,朱棣忽然间笑了,问了一句:“少师当真是一无所知?”
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