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谈到敌人,荆吴百姓恐怕永远绕不过“唐”这一个字,自从两国交战以来,双方互为死敌。
一晃已经过去七年,非但没有任何改变,甚至仇恨越来越深,即便是路边的百姓,对于对于那些曾经入侵自家国土的“野兽”也是恨不得啃其肉寝其皮。
书生感觉到酒肆之中骤然宁静,一股怒火正在暗中不断地奔涌,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黄老将军此番不但杀死孙同,更收回了我荆吴的精锐,如今挥师赶赴西北,就是要去抵御唐军。”
“据我所知,这一次的唐国主将并非项楚,而是原征南军的归德将军,职位不过跟那位云麾将军平齐,加上上一次唐国在墨家损兵折将,元气尚未恢复,必定不是老将军的对手。”书生的瞳孔闪闪发亮,似乎已经亲眼见到沙场的景象,擦掌道,“咱们荆吴当年多难都过来了,今天不是是生了点邪火,怕什么?”
“好!老将军威武!”酒肆之中,立刻就有人叫起好来,随后叫好声就连成一片,兴起的酒客们扔下银钱,喝得个个面红耳赤,仿佛城外的敌人已经不再让他们值得忧愁。
不过还是有些人知道一些书生的底子,调笑道:“任图,你懂这么多,结果还不是没得一点功名,听说你还跑去投军,怎么着,人家没要你吧?”
书生任图涨红了脸,冲着那些嘲笑他的人喝道:“谁说我没功名?我那是不屑于与那些迂腐的世家门阀为伍!瞅瞅他们那样子,个个都眼高于顶,实则都是蠢笨如猪……”
但还没等他说两句,那人又戳破了他:“什么不屑,净吹牛,你还不是拿不出钱走门路,何况就你读的那点书,还不如干你的老本行当个大夫。”
听得这话,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其实这也不是多丢人的事儿,建邺作为荆吴国都,世家门阀林立,有人戏称天上掉下一块砖头砸中一个人就都有可能是世家背景。
书生任图虽然不是个甘愿平凡的人,但在这样的酒肆喝酒,就证明他不是出身什么富裕之家,想要靠送礼走那些达官贵人的门路,在这建邺谋个一官半职几乎是难如登天。
不过任图倒是有几分脾气,还真就跟那人斗上了,不但言辞如刀枪一句接着一句,到了后面更是挽起袖子一副想要上去打架的样子。
那人也不过就是个小商人,面对任图这般样子也没折,只能是服软说了几句好话,自罚了三盏酒,才算作罢。
赢下这场“斗争”的书生也十分得意,夹了几颗花生扔进嘴里,扑哧扑哧地咀嚼着,随后哼起了小曲儿,大抵唱的是“男儿当披千金甲,横刀立马饮沧澜。”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作的还是哪家戏文。
只是他还没注意到,两双眼睛已经悄然落在他的背上。
“这人瘦归瘦,倒是有几分血性。”黄曜端着酒盏,喝下一盅后对着身旁笑道,“这就是上次被你扔进粪坑里洗了个澡的书生?”
提到这事儿,身穿便装的秦轲望着那道背影,想到那一日的场景,不禁莞尔道:“恐怕就连大粪都洗不干净他那张爱吹牛的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老将军开赴边关的事儿,就这么让他随便透露了?你不阻止?”
黄曜倒是一点不担心,笑了笑道:“没事儿,其实这事儿在军中也已经不是秘密,我估计再过几日就连朝廷都会发布公告,这几日……只不过是朝廷是在观察百姓们的反应,怕他们过分失望罢了。”
“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城外之围可还没解呢。”秦轲揶揄道。
“我?我可不是不担心。”黄曜咬着脆脆的酸萝卜道,“只是我很明白一点,我在这边军是打仗,在这里也是打仗,其实没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么……秦轲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最后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道:“喝酒。”
在第一天在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