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锁住他肩膀的两名供奉瞪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现在控制着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挣脱了枷锁的巨兽。
他的每一步都那般决绝,气势直逼喉间停留的那柄青色小剑。
那名修行精神的老人神情凝重,目光求助般的投向了公输仁,他不是不能刺下去,而是他不敢刺下去、不愿刺下去。
于理,公输察仍是公输家的四爷,要杀要剐,也不是他一个供奉所能决定的。于情,平日里他们这些供奉也没少与公输察交手,虽说聊天的时候都戏称他为“武痴”,可戏称归戏称,公输察对武学的执着与一丝不苟,都是他们所敬重的。
只是公输察一步又一步强撑着,竟是走到了公输究的面前。青色小剑在向缓慢退却,老人低沉的声音带有几分焦急“四爷!莫要逼我动手!”
公输察停下了脚步,但他并非因为老人的警告而停下。
他睥睨着公输究,看到自己这位三哥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瑟缩不安,而他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大山,将公输究的身形遮进了自己高大的阴影中。
“你最好……赶紧想法子弄死我,否则,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便会亲手拧下你的头!”公输察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令公输究心惊胆战。
“带下去!关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公输仁一边咳嗽一边拖长了声音嘶吼。
两名供奉同时发力,但公输察依旧肩膀一甩,高声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公输察走后,祠堂里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缓和,公输仁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纵然四下或站或坐的都是公输家的族亲,可他们此刻神情各异,不知道心里各自在想些什么。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今日,他们见到了公输仁的另外一面狠厉、果决、无情。为了公输家的颜面,他真的可以做到大义灭亲,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弟弟,他也没有一点犹豫。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秦轲,倒是觉得他如今孤零零的像个没有朋友的孩子,眼里的神采也在公输察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一点点地褪尽了。
众人都没有开口,公输仁却突然连声咳嗽起来,咳嗽的声音好似是冬日里呼啸的寒风,公输胤雪慌忙上去帮他拍背,一名懂得医术的族老也疾步上前来帮他把脉,一阵忙乱。
公输仁强打精神,微微地抬起头,轻声对众人道“今日,就散了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胤雪,你和秦轲留下。”
很快,祠堂里人去楼空,只余下公输仁愣愣地望着那些高高摆放的牌位,还有站在他身旁的公输胤雪与秦轲,香炉内的烟雾缓缓升腾,在牌位之间缭绕,有那么一刻,秦轲好像感觉到了周围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接连睁开,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他的脊背有些发凉,却强自镇定了精神,听着公输仁与公输胤雪的对话。
“我今天给你的交代,你觉得如何?”公输仁问道。
公输胤雪没有急着回答,她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只是她很快想到自家大伯刚才是在向她问话,连忙道“大伯,您认定了这件事情就是四叔做的吗?”
公输仁望着祖宗牌位,缓声道“不是我认定,而是证据确凿,容不得我怀疑。”
他看到了公输胤雪眼中的犹疑,和继续沉思分析的模样,显出了几分欣慰“大婚之日遇到了这等生死搏命之事,你却还能冷静下来思考事情,很好,我确实没有看错你,相比较其他人,你更聪慧,也更理智。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再多问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日后,你会明白的。”
公输仁深叹了一声,疲惫的目光在那些层层叠叠的牌位之间游离着,最后落到了自己父亲的牌位上,一阵释然。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