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站在一道缓坡上,看着一泓溪水从山坡上流下,落入方圆丈余的小潭中,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他蹲了下来,双手掬起水,在脸上扑了扑。水微凉,让人精神一振,说不出的舒畅,连刚刚那个坏消息都变得不那么令人懊恼了。
他星夜赶来,刚刚到阳羡就听说许淳失手了,家产被孙策抄没,连整个阳羡城都被孙策控制了。现在孙策手里有足够的钱粮,带了五六千人进山,随时可能发起攻击,可铜官山的山贼们却因为这意外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万秉连听他把话说完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让他来找陈败。看他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太史慈非常担心他会不战而降。
必须振奋一下山贼们的士气。
太史慈蹲在潭边,看着倒影中晃动的脸,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年华易逝,壮士易老,从弱冠仕郡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了,几年来辗转周折,转眼间年近三十,功业未立,当初的雄心壮志一点实现的希望也没有。本想奉母终老,以全孝心,又蒙刘繇信任,特地去请他随行,老母也劝他不要放弃,他这才鼓起勇气,随刘繇出镇扬州。
但许靖、许贡的傲慢让他再次失望。本以为吴会乃是偏僻之地,不会像齐鲁之间那样重视出身,没想到吴会也被中原士族占据。许靖看不上他,连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许贡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是欣赏他的武力,就和之前的太守一样,只想利用他,把他当鹰犬一样,却不会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
好在刘繇给了他这个机会。
一念即此,他就感到幸运。他与刘繇同郡,很是就认识,只是双方出身差距太远,他根本没有和刘繇结交的机会。这次刘繇亲自上门礼请是因为长安的一道诏书。朝廷感于乱世,重振尚武之风,计划举行比武大会,召集天下俊杰齐聚京师比武较技,选拔人才,他就是收到这个消息才从辽东返回的,如果不是刘繇去请,他现在应该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
以儒家六经治国的朝廷忽然重提尚武之风,还要像选拔读书人为郎一样举行比武大会,这是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机会。在辽东时,他就听到了很多怀疑的声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在东莱看到诏书,他才相信这是真的,在感慨国家不幸的同时又不禁一阵窃喜。
如果不是天下大乱,朝廷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想到当时的兴奋,太史慈的脸有些发烫。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可耻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是多么可悲的事,他却因为一已私利有了实现的可能而感到幸运,实在是太自私了。
“你就是那位使者?”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太史慈下意识地转身,右手在袖角一抹,擦去水渍,便握住了刀鞘,右手则抓住了刀环,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转身出声处。
陈败被太史慈看了一眼,莫名的打了个寒战,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张仲扶住了他,才没有出丑。他打量着太史慈,暗自警惕。这人不仅身材高大矫健,而且带了这么多武器,有长有短,有刀有弓,一定是个武艺精湛的勇士。
见陈败并无敌意,太史慈在放松的同时又有些鄙夷。这人太懦弱了,怎么能成为几千人的首领,怪不得这些山贼士气低落,根子都在这些无能之辈身上。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太强势,我的任务反倒不好完成了。太史慈将佩刀推回原处,拱手施礼。
“在下东莱太史慈,字子义,敢问足下可是陈大帅?”
陈败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打量着太史慈,悄悄地示意部下保持警惕。这人背着强弓,带着箭,很可能是个射箭高手。山中地势不平,不利于奔跑,威胁最大的武器就是能够远距离攻击的弓弩,一个神箭手要比几十个刀盾手、长矛手还要危险。
“我是陈败,